老馬擔著,算的清清楚楚,而如今,他不願看她一個人太過辛苦。
韶靈狐疑地歪著螓首看他,一臉不敢置信,再三問道:“真的?不會看了一頁就不耐煩了吧。”
“你是在小看我?”他拖長了音調,扼住她的皓腕,只因他早就看出她眼底的念頭,說了不該說的挑釁,就要溜走逃跑。
“我怎麼敢小看夫君的本事?我相信夫君一定很有耐心,我記得屋子裡堆了幾十本賬冊,我們今晚連夜看完吧。”她笑的無害,眼神清如水,很是無辜。
幾聲“夫君”,的確恭維了他,討好了他,慕容燁俊臉透露出一絲邪氣,把她圈在雙臂之中:“算了,還是明日早上再看,晚上要好好睡覺。”
“好好睡覺?”韶靈眼底的懷疑,更重了。雖然新婚夜過去半個月了,他幾乎每一個晚上都貪於跟她的夫妻情趣,恨不能折騰到天明,害的她只能在午後小憩一個時辰,休養自己不足的睡眠。
慕容燁笑而不語,將薄唇貼在她的面頰上,抱著她一道觀望遠方的風景。
果然,他又食言了。
錯不在野獸太飢餓,而是獵物太豐美。
不過,至少他的確兌現了承諾,陪伴韶靈一道清算積壓一年的賬目,兩人過分樂觀,賬目足足清算了半個月,才校對完畢。
深夜。
慕容燁在半夢半醒之間,隱約察覺韶靈在抓他的手,他以為她再度遭遇噩夢襲擊,急忙睜開眼,韶靈已然蹙眉看他,眼底盡是慌亂無措。
“怎麼了?”他同樣不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但不敢確定……”她緊緊抓牢他的手臂,五指幾乎陷入他的裡衣之內,俏眉皺的厲害,眼底波光粼粼,宛若淚光。“我是不是懷上了?”
慕容燁幾乎被雷擊一般,微微怔然,他沒辦法故作瀟灑,但等等……怎麼不敢確定?!先前韶靈說她的身子或許損耗太大,他們也許不會再有孩子。
“回來忙著應付成親的瑣事,一時沒留意月信沒來,方才我突然想起,覺得事情不對勁。可我……手太抖了,摸不住脈……”她苦著臉,臉色蒼白,又急又氣,幾乎要哭出來。
他鮮少看到韶靈這般無措的模樣,她是醫者,依靠把脈看出一個人是否懷孕,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他的確察覺到了,她的手抖得厲害。
她在害怕,在不安,生怕希望落空,無法面對他。
“沒事,就算是一場空也無妨。我說過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若真有了,自然最好。你若還不放心,我去讓人請個大夫來?”慕容燁的眼神平和,讓她安心,實在他的心也很混亂,但他是男人,是她的丈夫,他不能自亂陣腳。他緊緊握住她顫抖出汗的手,笑道。
“不必了,都這麼晚了,大夫也肯定睡下了。”韶靈輕輕舒展眉頭,將面頰靠上他的脖頸,默默閉上了眼。她身為大夫,無心仇視同行,沒必要讓早已陷入夢鄉的大夫從溫暖被窩鑽出來穿行於還有些寒意的春夜,畢竟,她並非身患疾病。
方才明明那麼害怕擔心出錯,擔心空歡喜,但很快,她不再說話,螓首偏著,均勻的呼吸聲漸漸傳來,白日看完賬冊的疲憊,再度讓睡意控制了她。
她睡著了。
可是他無法睡著。
他是否也曾經有過一絲絲的希冀?!他雖說不喜歡孩子,嫌孩子吵鬧,覺得煩躁,但若是他們的孩子……他會喜歡的吧,會寵愛的吧。
慕容燁睜著眼,直到天明,靜悄悄起身,下床穿衣洗漱,隨後,讓三月去就近請個富有經驗的大夫來。
“恭喜了,夫人已經有接近三個月的身子了……”老大夫坐在凳子上把脈,看了一眼沉睡的韶靈,摸了摸花白的鬍子,淡淡地說。“雖然過了最該小心的時候,但凡事還是不能大意,聽小丫鬟說夫人不曾害喜,那是最好的,寒涼的東西少吃。至於房事……最好也注意節制。”
他看病五十年了,知道很多話提醒了,也許跟沒提醒是一樣的,但還是每次都要說,哎,煩。
“三月,去支銀子,送客。”慕容燁惜字如金,但字字都是重點。
快三個月了……這樣算來,是在江南的時候,他好多個晚上不知節制,才有了這樣的結果,看來,耕耘總算有收穫。上蒼竟然還安排了這樣的驚喜。
老大夫說要注意節制,這句話,就當沒聽到。
慕容燁唇角的笑意,無聲地一分分擴大,他坐在床沿,伸手將她置於錦被上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手心。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