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不曾再度背上食言的罵名。
天子這道命令一下,就算張太后想要拿謝家說事,也來不及了。他杜絕後患,就是不想讓張太后再插足。
最後一回。
他就是要張太后覺得他無藥可救,別把什麼人都往他這兒塞,可惜她持之以恆的耐心,更讓他厭惡憤怒。
但如今,只要他完成皇帝整肅禁衛軍的夙願,皇帝就答應為他跟韶靈賜婚,賜婚之後,他會帶著韶靈回到雲門,再也不管京城的任何人,任何事。
皇帝說要禁衛軍初見成效,更加驍勇善戰,約莫要花半年時間。
慕容燁一口咬定,在他的手下,至多三月,就能看到皇帝想見到的場景。
“好,朕就等你這三月。在這期間,朕不會讓母后為你再找尋合適的妻子人選,就看在朕跟你的兄弟情份上,網開一面。當然,你可以因為娶妻心切,縮短三月的程序,朕一點也不反對,相反,樂得相見。何時朕覺得滿意了,朕當天就寫聖旨,昭告天下,不止如此,朕也不討厭韶靈那個丫頭,你一旦辦完此事,朕以如妃一案跟治療災民病情的功勞,還給她,冊封她為郡主,並送她一筆嫁妝。就當朕贈與這位弟妹的見面禮。”當時,御源澈呵呵一笑,神態輕鬆自如,言下之意,誰能幫他解決這個夙願,他就能幫誰完成心願。
慕容燁將這三個月,當成是最後限期,也是對自己的最後通牒。他唯有比過去兩個月更加忙碌,才能整肅禁衛軍,把他們練成皇家最忠實可靠的奴僕和護衛。
而慕容燁不覺得這是出於手足之情的考量,只是——各取所需罷了。他越來越看得清了,太后手握大權,但御源澈才是一國之君,他們之間做一筆交易,他能幫自己拉住太后的手腳,值得一試。
至少在他努力的三月之內,他不想再看到韶靈因為太后的咄咄逼人而暗自傷心。
可惜,他今天卻在仁壽宮聽到了,她斬釘截鐵地說,不嫁給他。
他遲遲無法給她名分,她從來沒有因此生出埋怨或者怨懟,這次——他除了震驚之外,更覺不安生氣。
若是換做以前,無論誰生氣了,對方都會嘗試著去解釋挽回,可方才,她眼看著他拂袖離開,卻一步都不追上來,一聲都不喊住他……
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是深處冬日的迷霧之中,似乎看得到對方的身影輪廓,但卻又模模糊糊,朦朦朧朧,若即若離,忽遠忽近。
他曾經只要一個賞賜,那就是她。
……
“風蘭息,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天這麼晚了,不會有第二家嫁女兒放煙火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韶靈跟隨著風蘭息,走到了城西的郊外,這兒只有一大片的稻田和草地,不遠處只有很少的幾戶人家,亮著燭光,很是安謐。
她終於忍不住了,看他就要一腳踩進半人高的草地之中,急忙開口說道,制止了他的舉動。
“相信我。”他回過臉,又是這麼一句話,唇邊飽含著笑意,很是平靜溫和,跟天際的明月一樣,沉靜卻又讓人嚮往。
韶靈輕輕垮下肩膀,眼神一暗再暗,她這些天過的痛苦又難熬,的確該找一件高興的事,讓自己不再去想命運的捉弄。
風蘭息在草地上越走越遠,野草過了韶靈的腰際,他就在她的十步之外的距離,她刻意放慢自己的腳步,不讓兩人離得太近。
“馬上就出來了,閉上眼睛。”風蘭息走到草地的中央,對著韶靈溫文一笑,像是書院裡對每一個學童都極有耐心的夫子,循循善誘,極有耐心。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我可不信這荒郊野外的,有人家放的起煙火。”韶靈笑著搖了搖頭,眼神清澈明亮,根本不上當,語氣嘲弄而戲謔。
“信不信,一試便知。”風蘭息走到她的身前,話音未落,便自如地繞到她的身後,雙手輕輕矇住她的雙眼。他的嗓音溫潤而平靜,不帶半點情緒起伏。“等我說睜眼,你再睜眼。”
明明覺得可笑,但他總是如此成穩,如此安寧,他說的話,幾乎不讓人有半分懷疑,他更看上去從來沒有說過謊言的可靠。
她竟然當真閉上了眼,遠離銘東苑的這一夜,她也許不只是要看一場煙火,只是想一個人徹底靜一靜。
風蘭息過了許久之後,才柔聲說。“開始了,睜眼吧。”
他果真是騙她。韶靈在心中嘲笑,覺得無奈,若開始了,至少她該先聽到煙花被點燃升騰上空在空中綻放的巨大聲響吧,哪怕隔了幾十裡,也該聽得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