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面——”
“他把我趕出宮,賜食,有什麼了不起?”楊玉環冷冷地說,“我回頭命張韜光致謝就是了!”
楊釗仍然和煦地笑著介面:“貴妃,皇帝這樣做,已一再表示讓步了!昨天,我說過……”
貴妃沒有介面,在旁邊未曾走開的楊怡插嘴說:“玉環,該有些表示了,不然,連高力士也難做人!”她一笑,“皇上大張場面派人來,接連兩次,那等於向你道歉了,是嗎?”
楊玉環低喟著,轉向楊釗:“你看著,為我上書謝——”
楊釗應著是,勸貴妃入內休息,同時向楊怡使了一個眼色,楊怡送貴妃入內室之後出來,楊釗和她密商,再由楊怡入內勸貴妃——這位小從妹佻巧地說:“玉環,我要強迫你做一件事,對你,對我們這些人都有好處的,連你從前的丈夫也在內!”
“什麼事?”楊玉環聽提到壽王時,喟嘆了。
楊怡自懷中拿出一把剪刀,笑著說:“我要剪下你一綹頭髮派用場。”
楊玉環茫然相看,而楊怡卻不待同意,徐徐上前,在貴妃的左側選擇,剪下一小綹頭髮,她的動作很快。
“噢,花花,你怎麼啦,剪掉我一大把頭髮!”她在驚異中叫出,有不滿,但一綹頭髮已在楊怡手中了。
“貴妃,並不多,只有這些些,看不出的——”她說著,小心地用預備好的絲帶把一小綹頭髮束緊。
“你要作什麼啊?”楊玉環在不滿和迷惑中。
“我和阿釗商量來,你寫幾行書致皇帝,也不必上表,我來唸,你寫——”她稍頓,念出:“——臣妾罪當死,陛下幸不殺而歸之——今當永離掖庭,金玉珍玩,皆陛下所賜,不足為獻,唯發者,父母所與,敢以薦誠!”楊怡一笑:“這樣子寫,只是私書,也不失你的面子,玉環,阿釗的鬼主意可真行!”
“我……”她猶豫著,但實際則已接受了。
“寫了算啦,讓張韜光可以帶回去覆命。”
她嘆了一口氣,終於接受了。
當打發張韜光回宮後,楊玉環忽然有非常激動的意念,她拉了楊怡到內室,急促和強迫性地說:“花花,你替我做一件事,立刻做,把壽王殿下引來,讓我見上一面——一定的,不管是天塌下來,我也要和他見上一面!”楊玉環稍頓,再說:“我相信,此箋一上,我明天大約會回宮,我要利用機會見他一次!”
楊怡雖然任性、放縱,可是,聽了這一席話,卻也為之呆住了,危機未消的此刻,私約壽王,事一傳出,那是必死無疑的,而且會株連很多人,她不敢——“花花,你為我做,用你的智慧來為我安排,要快——”
楊玉環一念及故夫,忽然而來的激動,似乎喪失了理性。
“玉環,這事一被人知……”
她以一個手勢制止了楊怡說話,隨著,肯定地,又充滿了決心地說出:“花花,這件事自然是冒險的,可能會陪上你一條命,但是,我要你幫我,不論如何,我要你幫我,死,我也有一份,你怕,我自己去!”
楊怡被她一激,天不怕地不怕的本性就流露了,她說了聲好,隨著,皺了眉,似乎在設計見壽王的方法,不久,她爽然地說:“死就死,做一次——我現在走,你先打扮成婢女,再設法溜出去,過坊,到街南三道巷口等我!”
楊玉環對這名小堂妹有莫明其妙的信心,她並不多問,立刻接受,並且說:“我的左右歸我自己設法,我會溜得出去,其他,由你安排!”
於是,楊怡出房去,她囑咐玉環關閂好門戶,不可讓親族中任何一個人得知。
楊玉環有兩名隨行出宮的侍女,那是她絕對信任的人,其餘的侍女,她也有信心。但她以為只要有兩名侍女合作就行了,她著一人守在臥室的外間,自己換上婢女的衣服,又加裹頭,爬窗到外面——另外一名婢女在協助她更衣之後,就先去設法遣開後面的內侍和侍女,先讓貴妃到花園,然後,俟機溜出花園的側門。
楊怡離開了貴妃之後,偕兩名男僕騎馬赴太華公主宅,她入內,強邀了太華公主,趕著配車,急急出宅,她只說貴妃有要事相邀密商。太華公主在無限疑惑中,由於貴妃事件對心神的擾亂,她又不便細問——她以為楊怡只邀自己,連婢女都不許帶,一定是內幕密事。
在崇仁坊街南三條巷口,楊怡命車停住,又命車伕去找自己的兩名婢女上車,到此,她向車伕說:“我的車壞了,借了馬來,兩名婢女在街口等我,你看看有沒有在,沒有就算了!”她在說話時,其實已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