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齋正要撿起,冷不防萬鼠妖君一把搶過。
他的利爪可裂山石,此時捧著墨玉牡丹,卻一丁點兒都沒傷著花瓣。只有豆大的淚水從他鬼火般的眼睛裡落下,一顆顆將花瓣淋得溼透。
不等醒齋再說什麼,他頭也沒回,化作一團陰風撲出窗外,再不見蹤影。
秦晞不由無奈:“還沒來得及問他阿喬是誰。”
墨瀾最後是朝著他求助,他有些在意。
醒齋道:“聽起來像是她的族人,血脈珍稀的花草妖,名字都與血脈相關。墨瀾是墨玉牡丹,她嘴裡的阿喬,或許是二喬牡丹?”
可誰曉得二喬牡丹在何處?誰都不知道墨瀾的過往。
地磚上還殘留著她的血,不過短短片刻,卻變成這種局面,醒齋唯有嘆息。
巨大的藥池開始泛起漣漪,施楊身上大小傷口裡縈繞的風雷術已被秦晞收回,看他的模樣,像是馬上要醒了。
醒齋走過去,冷冷喚他:“施楊。”
施楊一下睜開眼,因覺先前苦苦折磨自己的風雷術與冷電消失殆盡,又見醒齋站在池邊,他不禁露出一絲驚喜:“是先生救了我?”
醒齋語氣淡漠:“聽說你帶守衛去朗月村,試圖朝太上脈修士下手。你可知一族族長擅自攻擊修士是何等大罪?你是要把玄山蛇族推入火坑?”
施楊一愣,突然發覺情況不對,醒齋身後不遠處,分明站著那太上脈修士,他一下醒悟:“怎麼?先生依仗修士來找我麻煩了?原來你一直對我奪走族長之位懷恨在心?你做族長只會成日龜縮!玄山一族在我手上才能雄霸青州!你現在看我起來了,便想借著仙門名頭打壓我?!”
醒齋看了看他身上縱橫交錯的血口:“你被太上脈的年輕修士重創至此,還好意思與我說大話。你除了成日對銀雀兒言聽計從,還會什麼?”
施楊大怒,藥池內忽然旋起巨大妖雲,朝他重重砸去——沒有砸中,妖雲狠狠撞在另一片妖雲裡,霎時間殿內黑霧四起,盤旋互鬥半日,又一前一後竄出窗外,在半空鬥得驚天動地。
忽聞殿頂一陣巨響,施楊撞破碧瓦滾落在地,他的身體被一條巨大金蛇緊緊纏住,動彈不得。他面上神情不知是驚駭還是驚歎,只道:“你竟然這般強橫……”
醒齋款款從殿頂破口落下,淡道:“橫行霸道恃強凌弱是你的境界,族長卻不能這麼當。我素日聽故事,只記情,不問是非,但你我有過善緣,我今日為你破個例。”
他定定看著鮮血淋漓的施楊,又道:“我並不覺那銀雀兒對你有情,扶持你也只是為了她自己。還有,方才她來過,知道玄山一族利用不得,你對她已無價值,所以她走得很乾脆,沒有看你一眼,我勸你早日醒悟。”
施楊只冷笑:“你聽了點故事,就以為什麼都懂了?”
金蛇開始緩緩絞緊,醒齋道:“我言盡於此,告訴我,銀雀兒是什麼人?”
施楊被金蛇纏得骨頭碎了大半,他硬生生壓住慘叫,猶在冷笑:“想從我嘴裡套話?做夢!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來!”
醒齋緊緊皺眉,轉向秦晞低聲道:“此事玄山一族必會給太上脈一個交代,明日由我親自用搜魂術盤查……”
話未說完,他忽覺不對,金蛇尾瞬間絞住施楊的手,將其手指強行拉開,他掌心竟託著自己漆黑的妖丹。
“我死也不會讓你們用搜魂術!”施楊獰笑。
他方欲催動妖力震碎妖丹,卻聽秦晞說道:“搜魂術實在不必,先生莫因一時怒氣動殺念,墨瀾已死,何必再死個施楊?”
醒齋一時吃不准他的意思:“莫非小友已知曉銀雀兒的真身?”
差不多吧,她方才藉著墨瀾現身說話,便讓他有了八成把握。
秦晞溫言道:“我雖不知銀雀兒是誰,卻也佩服施楊的痴情,更不想逼死他。銀雀兒之事並非只有一個施楊可查,先生願意開放書宮,已是助我良多,我豈敢咄咄逼人。”
醒齋長舒一口氣,金蛇尾出其不意將施楊掌中妖丹奪去,重新塞進他嘴裡。
“你就在地牢裡好好回味你們的過往。”他望著施楊,“什麼時候銀雀兒落入仙門網,什麼時候我放你出去給她燒紙。”
*
玄山一族突如其來的族長奪位之亂,鬧哄哄地持續了很久。
時至今日,醒齋作為前族長才頭一次展露自己強橫的妖力,即便曾有對他暗暗不滿的族人,此時也是無話可說。
施楊被送進地牢,醒齋重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