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啥樣都不知道,他要怎麼找?更何況他沒爹沒孃不也過得好好的,找個爹來幹什麼?
可血脈親緣到底難以磨滅,一見柳從之,遊九就知道,他這還真是找著爹了,兩人站在一起,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好相貌,看著彼此,都覺那滋味十分古怪。
遊九早熟,心智遠非尋常孩童可比,柳從之於是也直言不諱:“我同你娘是個意外,你……”他頓了頓,道:“我從未想過我還會有孩子。”
“哦……”遊九看一眼柳從之,點頭表示知道,下意識地撓了撓頭,眼中卻隱約閃過一絲失落。小遊九再是成熟,也到底是孩童,孩童心性,受人欺凌的時候也曾幻想過自己有一個很了不起的爹之類的事,雖然只是空想,他後來也恨起了自己這麼個素未蒙面的爹,不過聽說事實如此,到底有幾分失落。
那小可憐的模樣,讓一邊的薛寅都想上去揉揉頭,見慣了小遊九沒臉沒皮的樣子,這個樣子當真惹人憐。
柳從之看著小傢伙失落的小眼神,卻是怔住了。
記憶裡有些太古早的事情浮了上來,柳從之至今不知自己父親是誰,同樣是由母親撫養長大,直至後來結識了義兄,他才算真正走出了貧民窟,開始了他一生沉浮。他無父,後來戀慕義兄,但終究求而不得,最終義兄也受他牽連,命喪黃泉……
歲月輪轉,往昔再多事也化作虛無,如今這麼個小傢伙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卻彷彿看見了多年前的自己,一時恍惚,頓了一頓,才繼續回答遊九的問題。
他微笑著道:“我確實是個大人物。”
什麼是大人物?
大人物就是吃得好穿得好,有閒錢,能發號施令,這麼看,柳從之當然是個大人物,而且還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柳從之顯然也有自知之明,他低頭看遊九,淡淡道:“我姓柳,柳從之。”
遊九聽到第一句,並無詫異,他眼尖,所見種種都在告訴他這人必是個大人物無疑,然而聽到後面一句,小遊九一個念頭沒轉完,直接愣在了原地,平時聰明得不得了的小腦袋瓜也不轉了,被驚得結巴了起來:“柳……柳從之?”
遊九艱難地念出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在他聽過的那些不靠譜的市井傳說裡,柳從之根本不是人,而是個身長九尺、玉樹臨風、瀟灑不凡、力大無窮的神人,好比武神在世、文曲星下凡……當然,也有人傳柳從之是妖魔鬼怪,是犯上作亂的小人賊子,總之流言比比皆是,什麼都有,但這等神人或者妖魔必是天上下凡又或別處跑來的,人間生不出這等貨色……
然後柳從之這等貨色,居然是他,遊九,的爹?
小遊九神思恍惚,看著柳從之笑著一點頭:“我是柳從之。”定一定神,嚥了咽口水,才回了一聲乾巴巴的“哦”。
以小遊九愛抱大腿的脾性,若是換了個人,恐怕心裡早就盤算著撲上去討好謀點財謀點衣食了,這時卻實在被柳從之三字鎮住了,直到最後走的時候還是暈乎乎的找不著北,全沒了平日機靈勁。
薛寅得見這一幕,也算是看到了熱鬧,等遊九離去,他心滿意足伸個懶腰,轉向柳從之:“恭喜陛下尋得子嗣。”
柳從之笑問:“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薛寅於是向柳從之解釋因由,此事說來話長,要說全了,卻得把薛明華也說進去,他在路上想了許久,終究是全說了實話。
在現在的柳從之面前說謊毫無意義,這些事要查總能查得到,他薛寅既然回來了,也就不差這一下。
柳從之聽完,只微微一笑:“你信我?”
薛寅沉默不言。
柳從之看一眼手中那掛墜,神色一時有些複雜,嘆了一聲:“直至今日前,我都從未想過我會有子嗣。”
“但無論如何,此事解我燃眉之急。”柳從之認真道,“你助我良多。”
薛寅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扭過頭去,柳從之長久凝視他,只微微一笑。
世間之事奇妙如斯,初見薛寅時,他對這個薛朝小皇帝何嘗不是懷了殺心?可到今日……柳從之勾起唇角,笑容燦爛了些許,目光柔和如水。
看得小薛王爺吧……那個渾身起雞皮疙瘩,一時坐立不安。
他卻不知笑眯眯的柳陛下心裡轉的念頭是,薛王爺滋滋潤潤地回了一次故鄉,如今當真是面色紅潤氣色極好,柳陛下看著,就不免有些手癢,不過知道薛王爺是根一碰就炸的爆竹,所以柳陛下也就笑眯眯地端祥一番,並不動作。
柳陛下同時是個知情識趣的妙人,在薛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