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陰溝裡翻了船、神龍困在了淺水灘。虧他還一向自詡閱人無數呢,竟然栽在了一個小丫頭手上。
真是越想越鬱悶!
上次按照她的指引,他們幾乎找遍了半個萊陽縣,都沒見到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有心折回來找她算賬,想想她還是個孩子,萬一嚇到了豈不是罪過?況且有句老話不是早就給出了警告了嗎?
童言無忌。
跟個孩子計較,多沒檔次啊。
這口濁氣就這麼給吞下去了,就在他快要淡忘了的時候,小騙子居然再次掉到了眼前。
這還是孩子麼?看看她乾的事兒,那是孩子能做得出來的嗎?換個血氣方剛的大人,也未必會有那份膽量與辣手。
可憐的紅豆啊,那可是值數百兩銀子的乖寶寶啊,竟然給傷得那麼慘烈。
應該慶幸她年紀小、力氣小麼?不然的話,紅豆鐵定要把寶貴的性命撂在這野蠻人橫行的棲鳳大街上。
傷害了他們的寶貝,不能控訴,反倒還要登門致歉。
十兩銀子不算什麼?他其實想丟磚頭的好不好!
只是,不忿歸不忿,眼下他只能使勁地剋制著。
因為陪坐的是一位長者——陶老太爺。
關於陶老太爺,他之前聽過不少的傳聞。都說傳說多半都是邪的。可是,這位老人的傳聞,居然都是正面的,一句不好的都沒有。
那是個好人。
好人,通情達理的好人。
棲鳳鎮也就這麼一個“十全”老人了。
一輩子做好人,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
據說,當初這位可是地方老人的最佳人選,可後來卻被楊老太爺搶了風頭去。
憑這一點,朱誠覺得陶老太爺當不成老人也是情有可原的。最起碼的,心還不夠狠、手段還不夠多。
所以才會被壞人算計。這不是壞人有多壞,根本就是好人太軟弱。
如果連自己想要的東西都保護不了,又如何能保護一方百姓?
當然,這種話打死朱誠都不會說出來。
他佩服的是陶老太爺的謹慎。從坐下到現在,這位老人家統共就說了三句話:家裡都好?
給你們添麻煩了。
喝茶。
三句話,都是無需他費心回應的。
不好奇、不探究、不生事,這位老人家確實讓人感到敦厚可親。
兩杯茶下去,朱誠的心火降了下去。
“怠慢了先生,請您原諒。”
安頓好了女兒,把季遠志送出大門,陶氏姍姍過來給客人行禮。
朱誠不敢怠慢,趕緊起身還禮,口稱“客氣”,並將揣在袖子裡一錠銀子雙手遞過來。
陶氏不肯接:“醫生看過了,說是吃兩服藥、將養一陣子就好了。傷了先生的馬,該我們賠償才是。”
賠?你賠得起麼!
朱誠暗中咬牙,面上卻絲毫不帶。
“三娘這麼說,可叫在下沒法回去交差呢。”朱誠堅決不讓,把銀錠放在桌子上,推向陶氏,“咱也叨擾了這麼久,不敢再勞煩三娘,就此告辭。”
“小門小戶,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先生擔待著些。”陶氏業並不強留,但是客氣話卻是一句都不缺。
朱誠點點頭:“沒事兒、沒事兒,三娘客氣了。”
說著,人已經走到了照壁前。
陶氏順手袖了銀子,趕緊跟上去送行。一直目送他走遠,方才轉身回家來。
桂月早就瞅見那個銀錠了,當下迫不及待地要看:“給我看看,這可是咱家第一次收到這麼大一坨銀子呢。我瞧瞧,別不是假貨吧?那娘娘腔走那麼快,別不是怕露餡吧?”
陶氏在她手背上拍了一巴掌,笑罵道:“把好你的門兒,什麼娘娘腔,虧還是大家主出來的丫頭的,這點眼力勁兒都沒有,白活這把年紀了。”
桂月一頭霧水:“好姐姐,你倒是告訴我嘛,你知道這樣吊著有多難受麼。”
“好了好了,跟你說了,你只藏在心裡,對誰也不準說。她爹也不許說。”
桂月猛點頭。
看看左右沒人,陶氏低聲道:“我估摸著,這些人怕是王爺身邊的。除了王,再也沒有誰有資格用這種人當奴僕。你聽他說話聲音古怪吧?告訴你,太監都是那個調調兒。”
“啊!”桂月吃驚地掩住口,滿目驚慌,“怎麼可能!如果是,那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