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白而已。”石清道:“師哥所掛懷的,是為了賞善罰惡二使麼?”那老道嘆了口氣,說道:“除了此事,天下恐怕也沒有第二件事,能令上清觀天虛道人數日之間老了二十歲。”
石清道:“我和師妹二人在巢湖邊上聽到訊息,賞善罰惡二使復出,武林中面臨大劫,是以星夜趕來,欲和掌門師哥及諸位師兄弟商個善策。我上清觀近十年來在武林中名頭越來越響,樹大招風,善惡二使說不定會光面到咱們頭上。小弟夫婦意欲在觀中逗留一兩月,他們若真欺上門來,小弟夫婦雖然不濟,也得為師門捨命效力。”
天虛輕輕一聲嘆息,從懷中摸出兩塊銅牌,拍拍兩聲,放在桌上。
石破天正在他們頭頂,瞧得清楚,兩塊牌上一張笑臉,一張怒臉,正和他已見過兩次的銅牌一模一樣,不禁心中打了個突:“這老道士也有這兩塊牌子?”石清“咦”了一聲,道:“原來善惡二使已來過了,小弟夫婦馬不停蹄的趕來,畢竟還是晚了一步。是那一天的事?師哥你……你如何應付?”
天虛心神不定,一時未答,坐在他身邊的一箇中年道人說道:“那是三天前的事。掌門師哥大仁大義,一力擔當,已答應上俠客島去喝臘八粥。”
石清見到兩塊銅牌,又見觀中諸人無恙,原已猜到了九成,當下霍地站起,向天虛深深一揖,說道:“師哥一肩挑起重擔,保全上清觀全觀平安,小弟既感且愧,這裡先行申謝。但小弟有個不情之請,師哥莫怪。”天虛道人微笑還禮,說道:“天下事物,此刻於愚兄皆如浮雲。賢弟但有所命,無不遵依。”石清道:“如此說來,師哥是答允了?”天虛道:“自然答允了。但不知賢弟有何吩咐?”石清道:“小弟厚顏大膽,要請師哥將這上清觀一派的掌門人,讓給小弟夫婦共同執掌。”
他此言一出,廳上群道盡皆聳然動容。天虛沉吟未答,石清又道:“小弟夫婦執掌本門之後,這碗臘八粥,便由我們二人上俠客島去嘗一嘗。”
天虛哈哈大笑,但笑聲之中卻充滿了苦澀之意,眼中淚光瑩然,說道:“賢弟美意,愚兄心領了。但愚兄忝為上清觀一派之長已有十餘年,武林中眾所周知。今日面臨危難,就此畏避退縮,天虛這張老臉今後往那裡擱去?”他說到這裡,伸手抓住了石清的右掌,說道:“賢弟,你我年紀相差甚遠,你又是俗家,以往少在一塊。但你我向來交厚,何況你武功人品,確為本門的第一等人物,愚兄素所飲佩。若不是為了這臘八之約,你要做本派掌門,愚兄自是欣然奉讓。今日情勢大異,愚兄卻萬萬不能應命了,哈哈,哈哈1笑得甚是蒼涼。
石破天心想那俠客島上的‘臘八粥’不知是什麼東西,在鐵叉會中曾聽大哥說起過,現今這天虛道人一提到臘八粥的約會,神色便是大異,難道是什麼致命的劇毒不成?
只聽天虛又道:“賢弟,愚兄一夜頭白,決不是貪生怕死。我行年已六十二歲,今年再死,也算得是壽終。只是我反覆思量,如何方能除去這場武林中每十年便出現一次的大劫?如何方能維持本派威名於不墜?那才是真正的難事。過去三十年之中,俠客島已約過三次臘八之宴。各門各派、各幫各會中應約赴會的英雄豪傑,沒一個得能回來。愚兄一死,毫不足惜,這善後之事,咱們卻須想個妥法才是。”
石清也是哈哈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乾,說道:“師哥,小弟夫婦不自量力,要請師哥讓位,並非去代師哥送上兩條性命,卻是要去探個明白。說不定老天爺保佑,竟能查悉其中真相。雖不敢說能為武林中除去這個大害,但只要將其中秘奧漏了出來,天下武人群策群力,難道當真便敵不過俠客島這一干人?”天虛緩緩搖頭,說道:“不是我長他人志氣,小覷了賢弟。像少林寺妙諦方丈、武當派愚茶道長、青城派清空道人這等的高手,也是一去不返。唉,賢弟武功雖高,終究……終究尚非妙諦方丈、愚茶道長這些前輩高人之可比。”
石清道:“這一節小弟倒也有自知之明。但事功之成,一半靠本事,一半靠運氣。要誅滅大害固是有所不能,設法查探一些隱秘,想來也不見得全然無望。”天虛仍是搖頭,道:“上清觀的掌門,百年來總是由道流執掌。愚兄死後,已定下由沖虛師弟接任。此後賢弟伉儷盡力匡助,令本派不致衰敗湮沒,愚兄已是感激不盡了。”
石清說之再三,天虛終是不允。各人停杯不飲,也忘了吃菜。石破天將一塊塊雞肉輕輕撕下,塞入口中,生怕咀嚼出聲,就此囫圇入肚,但一雙眼睛仍是從隙縫中向下凝神窺看。
只見石夫人閔柔聽著丈夫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