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碎嘴提到陳姨娘的,跟她哥哥是一個德性,仗著自己受老爺的寵愛,行事張揚跋扈,刁鑽蠻狠,連夫人都要讓她幾分。更何況白姨娘在府裡的時候,陳姨娘沒少跟她作對。她更不能實話相告。
陳姨娘抬手,甩了她一巴掌,道:“你當我是沒腦子的嗎?劉管事前兒個晚上,就出發去永豐縣了,沒有個四五天,他是回不了府。”
陳姨娘打的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把陳媽媽震得有點晃神,正想找藉口圓了這個謊,只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姐姐,這是怎麼了。出了甚事,怎麼跟個下人慪上氣來。”
尋聲望去,只見一個女子,芙蓉面,著一件藕荷色廣袖上衣,外套一件窄腰雨過天晴錦棉襖子,腰繫綠絲絛,下著一條綠芙蓉石榴裙,漫著步子,緩緩走來。
第一卷 第四章 報喪(下)
陳姨娘轉身,一看見是她,臉色霎時變得異常難看,恨恨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嬌弱的王妹妹啊!”最是討厭她那張嘴臉,靠著她年輕貌美,這才進府兩年,就得了老爺半數的寵愛。
陳姨娘這麼一說,陳媽媽就想起來了,她原來就是王姨娘啊!兩年前進府,性子一向溫柔,謙遜有禮,聽說又是某個縣的縣令千金,待下人也非常好,從不打罵,在下人圈子裡也是頗受好評的人物。
陳媽媽遂福了身子,問了聲好。
王姨娘輕輕點了點頭,看向陳姨娘,笑道:“剛用了晚膳,怕積食,就來小花園走走。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姐姐,”走近,牽起陳姨娘的手,“姐姐,可也是來消食的?”眉眼間笑意更深。
陳姨娘哼了一聲,倒是也沒甩了她的手去。
旁邊兩位姨娘過招,陳媽媽則暗暗懊惱。怎麼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府後的小花園了,這跟正院可完全是一南一北啊,也是活該她倒黴,遇到這麼個煞星。
見她沒答話,王姨娘也不氣惱,依舊輕聲道:“姐姐,這年關將至,你何必跟個下人置氣呢!”拖上個尾音,意思是你半個主子,自降身份,只能是與下人為伍。
這陳姨娘倒是沒聽出王姨娘的諷刺意味,但年關將至這四個字可到是印上了陳姨娘的心頭,她家是經商的,平素最是信那些個兆頭,鬼神之類的。她就是不為自個兒,也得為著浩哥兒和韻姐兒著想!
又想到這王姨娘雖然平時對她總是笑臉相迎,姐姐、姐姐得叫喚,但心裡想著什麼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保不準她是否會給老爺枕邊吹吹風,說她欺壓下人。想到就因這,已經被老爺說過一次。稍霽的臉色又犯了黑,但一想又不能被她抓了把柄去,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吞下這口氣,笑道:“一個下人嘛,我也犯不著跟她生氣。我這是提點提點她。別拿了咱們徐府的月銀,卻是個不幹事的。”
說著就看向站立一旁的陳媽媽,語氣一冷,道:“還愣著幹嘛,還不快滾!趕緊辦你的事去。”壓下了後面的話,下次再被我逮到,可沒這麼好運了,定饒不了你!
陳媽媽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姨娘,向她微曲了身子,福了個禮。並向著陳姨娘應了聲諾,行禮告退了。
看著陳媽媽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王姨娘遞了個眼神給貼身的婢女鈿翠,鈿翠會意,緩緩得退出小花園眾人的視線,待到眾人看不到,慌忙跟上陳媽媽。
到快近前時,喊了聲:“陳媽媽,您先等等!”
陳媽媽剛才見這丫頭跟著王姨娘,知是王姨娘的丫鬟,就是不知道叫什麼,道:“姑娘,是王姨娘有事吩咐嗎?”
鈿翠笑臉相迎,看著陳媽媽是個心細的人啊,道:“王姨娘怕陳媽媽又迷路了,故派鈿翠過來帶您到您要去的地方。”
“這怎敢勞煩姑娘您,我自己過去就成。”雖然其他姨娘屋裡最大的丫鬟也就是四個二等丫鬟,可這鈿翠,看那一身穿著,就是一等丫鬟的份例,又聽說就王姨娘有個一等丫鬟,是從王家帶過來的,可不就是這鈿翠。她只是別院裡的一個媽媽,可當不起這份情,陳媽媽頓時有點惶惶。
“陳媽媽在別院可能不清楚,府裡有些地方是禁入的,”鈿翠有點不耐煩,加重了語氣,“還是我帶您過去的好!”潛意思是告訴她徐府的內院不是一個別院的小小管事可以隨便進入的。
陳媽媽想到了她是偷摸著進入內院的,還是趕緊把事辦了,有人帶路也是好事,應了聲,“那就勞煩姑娘了。”
陳媽媽雖然幹事利落,但畢竟沒在大戶人家待過,也沒有細想,為什麼內院的一個一等丫鬟,執意要給她帶路。
鈿翠見陳媽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