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她悲哀的是: 7月7日下午5點左右,臥龍區婦聯一行幹部來看多多,帶來了兩件短袖衫和400元錢。幹部們起身離開時,多多三次追上去退錢。汽車剛剛發動,她“氨地哭出聲來,將手上的筆和紙狠狠地朝地上摔去,抹著淚大喊:“我要的是精神,不是金錢1媽媽蔣樹梅趕緊給一位幹部打電話,要他們折回來,然後拿著衣服和錢追了出去。此後40多分鐘,蔣多多一直在抽泣,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有很多人對她表示佩服和讚賞。7月6日晚,她收到了貴州民族學院一位退休教師的特快專遞,他稱讚蔣多多“是一個思想和心理都十分健康的人,很有主見、很能思考,而且敢做敢為”。
也有人批評她天真、幼稚,不現實。央視一位記者把許多網友的意見下載到電腦裡帶給她看,蔣多多隻看批評的意見。“他們的認識太自私,太狹隘,沒有抓到問題的根本。”“我很大度,不和他們計較。”她堅持自己的看法。
有網友把她比作堂吉訶德,她不明白“高考制度怎麼不能改變?”
《高考0分聲》第二十二章:我的0分同志們上5
高三開學沒多久,語文老師華鋒在課堂上說了高考幾句好話,蔣多多便寫了篇四五千字的文章《我就不再批評你了》反駁他,“你看看吧。”她面無表情地把文章交給了華鋒。
華鋒當時有點哭笑不得,但他很佩服這個學生的勇氣。“這是一種很可貴的行為,太特別了,她喜歡完美和透明。”華鋒告訴記者,多多的文章激起了他讀高中時久違的一種感覺。但他有點擔心多多的高考,試圖在評語中提醒她:“人在紅塵中想絕然超脫物外,可能嗎?”但蔣多多告訴記者:“起碼精神上可以,思想是最自由的。”
華鋒是與蔣多多交流較多的老師,他認為這個女生“和別的學生不一樣”,很有個性和主見,對規定的話題作文不感興趣,經常不按照要求去寫那些議論文,而會代之以小說、戲劇,甚至讓古人和今人在文中相會。華鋒勸過她好幾次,她說:“文學必須是發自內心的東西,不能被強迫,否則就是無病呻吟,千篇一律。”華鋒在評語中肯定多多的作文,“見解深刻,感情真摯”,“文章雖然很偏激,但那也是你的文氣”。
三年來,蔣多多寫了約100萬字的作品,都是利用自習課和課餘時間完成的。“她很遵守紀律,不遲到、不早退、不曠課。”華鋒說,多多並不是一些人認為的怪女孩,她只是不愛主動說話。“從來沒有一個學生敢拿自己的前途挑戰高考制度。”華鋒說,“但多多做了。”
在英語老師郭雲濤的眼裡,多多也沒有違紀行為,“一點也不調皮,根本不令老師頭痛”,但“基本不抬頭聽課”。“她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很少與外界溝通,看到更多的是事物的陰暗面。”她在文章中說校園“陰森可怕”,說自己的世界“沒有光明、溫暖和真誠”,但儘管如此,她“還是不能徹底地放棄對光明的呼喚”。
“她看起來很冷,但打交道後,會發現她對人挺好。”和蔣多多同宿舍的胡楊說她“心胸一點也不狹窄”。一次,胡楊有一件事做得不太好,她向多多道歉,“她很大度地原諒我了”。平時,宿舍的同學會聊到很晚,連胡楊都難以忍受了,但多多一句話也不說,“躺在床上,很安靜”。對於多多在高考中的行為,胡楊嘖嘖兩聲:“挺膽大的,有一定道理。”
但母親蔣樹梅卻覺得多多“很傻”,因為“幾百萬考生都沒人那樣做”。6月29日,她才從鄭州的親戚那裡得知女兒的行為。蔣樹梅原本對多多考大學充滿希望,打算貸款送她讀書,但她實在弄不清這個“成天不愛說話不愛笑”的女兒在想些什麼。“我實現自己的理想後要去幫助別人。”多多對母親說。蔣樹梅覺得很可笑,“你都這個樣子,還去幫別人?”
此事稍有平靜後,11月18日,《成都晚報》刊發該報記者採寫的一篇《高考0分女孩蔣多多寫言情小說成都百萬富翁擲萬金為其出書?》的稿件,文中,“百萬富翁”王翔進自稱在蓉(四川成都的別稱)城做生意,打算擲萬金為蔣多多出書。
11月2日,王翔進做生意順路來到鄭州,出發前他特意給蔣多多發了個簡訊:“明天我這張火車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得到蔣多多的“默許”後,他來鄭州“拜會”偶像,蔣多多到車站迎接他。待在鄭州的兩天裡,兩人一起逛公園,吃西餐。王翔進稱談到為她出書的問題時,蔣多多比較沉默。“但我知道她內心是很希望出書的,這畢竟是她的一個夢。”後來他肯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