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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對姌說話的時候,只稱她的字&ldo;茹&rdo;,而姌也自稱&lso;妾婦&rso;。想想在杞國,宮中的媵婦姪娣,包括陳媯在內,都會有幾個私下裡&ldo;姊姊妹妹&rdo;叫得親切的人;母親卻不一樣,她頗有正室的驕傲,雖待人一臉和色,卻從不與任何人以姐妹相稱,連關係最密的叔姬也是如此。姌不太說話,每回開口幾乎都是為了附和晏,也不常笑,眼睛總往晏那裡瞟,似乎在看臉色。從周圍僕從的態度和她的衣飾上看,姌比叔姬好像要過得好一些,神色卻是如出一轍的畢恭畢敬。晏果然是得了母親真傳的。&ldo;母親。&rdo;正吃飯間,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望去,只見一個圓圓的小腦袋,扎著歪歪的總角,正在堂下好奇地向我們張望。晏停下手中的勺匕,微笑地朝她招招手,柔聲道:&ldo;惠,過來。&rdo;那小童咧開嘴,蹦蹦跳跳地奔到晏的身邊,烏溜溜的眼睛不停地看我。晏撫著她粉嫩的臉蛋,指指我說:&ldo;惠,行禮叫姨。&rdo;&ldo;姨。&rdo;惠乖乖地行禮,喚道。&ldo;惠。&rdo;我頷首。早聽母親說過,晏嫁來第二年,就誕下了一子,沒過幾年,又誕下一女。晏笑著對我說:&ldo;惠今年方五歲,我還有一子諶,年將九歲,已入小學,住在鎬京宅中。&rdo;說著,她看看姌,道:&ldo;茹有一子,今年七歲,也在小學受教。&rdo;姌抿抿唇,目光閃爍,浮起一抹謙恭的微笑。我點頭,原來姌也有一個兒子。&ldo;母親,惠餓了。&rdo;惠看看我們,使勁搖著晏的手臂,嘟起小嘴。晏看向她,滿目的慈愛,卻微微板起臉:&ldo;你還知道餓?方才何處去了?用膳也尋不著人。&rdo;說著,替她整整斜歪的總角:&ldo;看你這頭髮,定又是去攀了院角那老松。屢教不改,下回再是如此,母親便不管你了,任你給那山中的神怪擄去。&rdo;我聽了啞然,心中暗笑,依稀記得以前還小的時候,媽也經常用類似的話唬我,不讓我出去玩。原來這招還是古今通用啊。惠似是一驚,怯怯地望著她不出聲。&ldo;可知錯了?&rdo;晏問。惠點點頭。晏面色稍緩:&ldo;既知做錯,便無使再犯。&rdo;惠連忙應諾。晏恢復笑意,命人給惠呈上飯食。膳後,晏關切地問我一路勞累,要不要早點洗漱休息。我的確覺得累了,於是行禮稱謝,退出了席上,隨侍婢到住處去歇息。第二天起c黃後,我穿戴整齊,到晏的房中探視。進了門,只見晏正坐在榻上和侍姆說話,姌也來了,坐在下首。&ldo;姮車馬勞頓一日,如何起得這樣早?&rdo;眾人見禮後,晏微笑著問我。我說:&ldo;姮慣於早起,到了時辰便會醒來,再睡不著。&rdo;晏頷首,讓我在她的榻上坐下,繼續和侍姆談話。她們說了些家務上的事,侍姆對晏說:&ldo;好些日子未見邑君,大豐之祭已過,這幾日或許會來,小君須吩咐家人早作準備。&rdo;晏說:&ldo;不必擔心,邑君前日致書與我,說近來頻有諸侯進京,還要忙上些時日,不會過來。&rdo;&ldo;如此。&rdo;侍姆點頭。晏望向姌,忽而一笑,道:&ldo;我來頡休養身體,卻勞累茹一道跟來。邑中不比鎬京有諸多樂趣,茹可覺煩悶?&rdo;姌掛起笑容,道:&ldo;小君哪裡話,與小君作伴,怎會煩悶?&rdo;晏淡笑,嘆道:&ldo;我這身體日益沉重,行動不便,家中諸務已是應付不暇,邑君若來邑中,還要茹多多費神,小心服侍。&rdo;&ldo;小心&rdo;二字語氣稍稍顯重,晏看著姌,仍是笑意盎然。姌連忙垂首稱諾。不久,侍姆和姌相繼告退。晏看著她們離去,轉向我,笑笑,和我聊起了一些杞國的事。&ldo;年初使者自雍丘來探,我聽他說,母親去年秋冬之際曾病過一回?&rdo;她問。我回答說:&ldo;母親那時病了兩月,君父日日來探,終於漸好,姮來宗周時,已是如常。&rdo;晏聽了,一臉驚異:&ldo;君父日日來探?&rdo;我點頭:&ldo;然也。&rdo;晏沉吟片刻,看向我,微微一笑:&ldo;當時宮中上下必是震動非常。&rdo;我預設地笑笑。晏輕輕一嘆,道:&ldo;他二人到底是回來了。&rdo;見我不解,她淡笑:&ldo;姮不知道,我幼時,君父母親也曾如此親近,每月有大半時日,君父都是宿在母親處,那和樂之色,我至今記憶尤深。說來,他二人變得疏遠,是彀父出世之後的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