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得以活命。
久映是久映,季程是季程。
景其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又無法確定,他壓下心頭的不安,看季程在久映脫竅後仍有氣息,便把還在茫然中的久映抱回了藥鋪。久映眉頭不展,似是很頭疼的樣子,亦不多話,但對景其是有問必應有求必從,一如過去那般乖巧溫順,景其也不多說,等他自行適應。
倒是百言一覺醒來發現藥鋪多了個人,且見景其待他言行舉止甚是親暱,非比尋常,驚詫之餘難免對那青年感到好奇,路過景其門前總忍不住望兩眼。
第二天中午景其就被火急火燎的季府家丁請了過去,季夫人伏在季程床邊垂淚,見景其來了趕緊起身迎上去,還未開口,景其就出言安慰道:“季夫人毋要慌張著急,我同你保證季程無恙,季夫人是否信我?”季夫人眨眨眼,又是兩行淚水滑落,緩緩地點了點頭。
久映脫竅使得季程身子損耗極大,於是陷入昏睡——真正緣由自然不能告訴她,景其取下腰間玉佩纏於季程腕上,佯裝作法,完了臨場編造一通說法,季夫人這才稍微平靜下來。走之前景其複雜地望了季程片刻,他會自行慢慢恢復然後醒來,只是——箇中滋味說不清道不明,久映確確實實已經回到身邊,然而心底那股不安竟是壓過了喜悅之情,且不能把季程完全當做別的什麼人來看待。
不當如此,自己遭受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久映,季程不過是他的宿主,怎會……
幾日過去,景其還未理清這一團亂麻,久映終於主動開口:“玉炩大人,我們何時返回望境?”
第 10 章
午後的太陽白花花的刺眼,景其抱著久映斜在露臺的軟榻小憩,忽聞其聲,卻如晴天霹靂,難以置信地睜開眼睛,“你說什麼?”
“玉炩大人,我們何時返回望境。”久映聲音輕輕柔柔,聽不出什麼情緒。
“不要說笑。”
“久映不敢。”久映撐起身子回頭看景其,一臉認真。
景其心底霎時一片恐慌。
“久映……你,你可知返回望境意味著……不,你此話當真?你為何要這麼說……久映,不要開這種玩笑!”景其試圖從久映臉上看出什麼,驚惶得語無倫次。眼前這個久映不是假的,他從不離手的長明燈不是假的,他的神態也是真的。
“你別忘了,回望境的條件……”
“久映沒忘,回去以後久映不是還陪在玉炩大人身邊嗎。”
“你、久映你……”景其此時的表情比哭都難看,緊扣久映雙肩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你為何如此,如此疏離……我們在凡間不也一樣在一起,還不受清規戒律管束。”
久映只是搖頭,眼神透著濃重的憂鬱:“久映不喜歡……不喜歡凡間……想回望境,玉炩大人,久映想回望境。”
景其定住久映的下巴:“你該知道我想要的不止那點!”然後狠狠封住他的唇,舌頭強硬地撬開牙關伸進去,勾著他的舌吮吻,力氣大得不容久映反抗和逃避。一吻畢了分開時,景其舔去唇舌間牽出的銀絲,看久映氣息大亂差點沒暈過去,面染粉色,心知他對自己仍有情意。
“久映,久映……我知道你是明白的。”
久映雙唇微張氣喘吁吁,眼眸深處赤焰流光,他抓住景其的手軟聲央求:“玉炩大人,請帶久映回望境。”景其睜大眼,正欲說什麼,樓下百言的聲音傳來:“景道長——”接著又是一個女人的哭聲:“道長救救我兒——”景其閉了閉眼,放開久映站起身:“我先下去救人。”
剛抬腳,手又被緊緊抓住:“玉炩,我們回望境吧。”
景其停了片刻,慢慢抽出手,腳下略一用力,從露臺跳到院子裡幾步趕到藥鋪內室。給急病小孩診治完,季府又來了人,季程還未醒來,季夫人每天都要請景其過去確認季程無事才行,景其這又跟著過去季府。
坐在季程床邊,凝視床上安睡的小孩,景其想起初見他時心中難以言喻的狂喜,以及後來幾個月的滿心期待,沒想到這麼快等到了久映甦醒,更沒想到久映會說出要回望境的話來。良久,景其低低地道:“小程,你與久映還真是一模一樣。”
回到藥鋪已是夕陽西下,百言早就擺好碗筷。飯桌上三個大男人,沉默地各吃各的。百言眼睛都不敢抬,目光只放在飯菜上,心裡有如奔騰的江水那般不平靜,他一點也不想處於面前兩人的尷尬氣氛之間,就想著速戰速決趕緊遠離。久映幾乎不吃什麼,凡間食物於他可有可無,半垂著眼眸的樣子看起來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