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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部分

投入石塊;障礙能使河流濺起泡沫,使人類沸騰,從而產生混亂;但在混亂之後,我們就認識到進了一步。在秩序,即全球性的和平建立之前,在和諧統一遍及大地之前,進步總是以革命為驛站。

進步是什麼?我們剛才已經說過,是人民永久的生命。

然而有時個人目前的生活會與人類永久的生活相抗衡。讓我們毫無隱諱地承認,各人有自己不同的利益,他謀求這個利益並保衛它而無越權之罪;為了眼前的打算可以允許一定程度的自私;目前生活自有它自己的權利,並非必須為未來而不斷犧牲自己。目前的一代人有權在地球上經過,不能強迫他們為了後代而縮短自己的路程,後代和他們是平起平坐的,將來才輪到後代過路。“我存在著。”有個人輕聲說。這個人就是大家。“我年輕,我在戀愛,我老了,我要休息,我有孩子,我工作,我生財有道,事業昌盛,我有房屋出租,我有資金在政府的企業裡投資,我幸福,我有妻室兒女,我熱愛這一切,我要活下去,別來干擾我。”這些原因使這些人有時對人類偉大的先鋒者極端冷漠。

此外我們得承認,烏托邦一打仗就離開了自己光芒四射的領域。它是明日的真理,卻採用了戰爭的方式,這是昨日使用的手段。它是未來,但卻和過去一樣的行動。它本是純潔的思想,卻變為粗暴的行動。它在自己的英勇中夾雜了暴力,對這暴力它應當負責;這是權宜之計的暴力,違反原則必受懲罰。起義式的烏托邦,手中拿著老軍事規章去戰鬥;它槍殺間諜,處死叛徒,它消滅活人並將他們丟入無名的黑暗中。它利用死亡,這可是嚴重的事情。似乎烏托邦對光明已沒有信心,光明本來是它無敵的永不變質的力量。它用利劍去戰鬥,然而沒有一種利劍是單刃的,每把劍都有雙刃,一邊傷了①帕拉斯(Pallas),密涅瓦的另一個名字,她是智慧女神,也是戰神。

②迦南(Chanaan),據《聖經》記載,迦南是上帝賜給以色列人的聖地。

③熱拉爾?德?奈瓦爾(Gerard de Nerval,1808—1855),法國詩人及文學家。

別人,另一邊也傷了自己。作出了這種保留,並且是嚴肅的保留之後,我們不得不稱頌——不論他們成功與否——這些為了未來而戰鬥的光榮戰士,烏托邦的神甫們。即便失敗了,他們仍是可敬的,也許正因為失敗了,所以更顯得莊嚴。一個符合進步的勝利值得人民叫好;但一個英勇的失敗更應該得到人民的同情。一個是宏偉的,另一個是崇高的。我們欣賞犧牲者遠勝於成功者,我們認為約翰?布朗比華盛頓偉大,比薩康納比加里波的偉大。

總得有人去支援戰敗者。人們對這些為了未來而努力戰鬥、以失敗告終的偉大的人是不公正的。人們責怪革命者散佈恐怖,每個街壘似乎都在行兇。人們指責他們的理論,懷疑他們的目標,猜疑他們別有所圖,並譴責他們的意識。人們責備他們不應同現存的社會制度抗拒,不該豎起、築起並造成大量貧窮、痛苦、罪惡、不滿和絕望,不該從地底下掘起黑色的石塊,築起雉堞來進行鬥爭。人們向他們叫喊:“你們把地獄的鋪路石都拆毀了!”他們可以回答:“這正說明我們築街壘的動機是純正的。”①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和平解決。總之,我們得承認,當我們見到了鋪路石時,便會聯想到那隻熊②,社會在為這種好心腸而擔憂。但社會應該自救;我們向它的善意呼籲,不需要劇烈的藥劑,透過友好協商來研究疾苦,查明病情,然而再治癒它,這是我們對社會的勸告。

不管怎樣,這些人,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目光注視著法國,並以理想的堅定邏輯,為偉大的事業而戰鬥。他們即使倒下,特別在倒下的時候,也定是令人敬畏的。他們為了進步無償地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他們完成了上天的旨意,作出了宗教式的行動。到了一定的時刻,象演員到了要接臺詞時那樣,大公無私、照上天劇情所安排的那樣去走進墳墓。這種無望的戰鬥,和這泰然自若的犧牲,他們都能接受,為的是要把從一七八九年七月十四日開始的這一不可抗拒的人類運動,發展到它那輝煌而至高無上的世界性的結局為止。這些士兵是傳教士,法國革命的行動是上帝的行動。

再說,在另一章裡已經說明的區別之外,還應增加下面這一區別:有為人接受的起義,這稱之為革命,也有為人否定的革命,這稱之為暴動。一個起義的爆發,就是一種思想在人民面前接受考試,如果老百姓擲下黑球,這思想就是一個枯萎的果子,起義便成了輕率的舉動。

每當空想願意變成現實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