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1部分

並列舉了幾種改革方法,比如百姓可選擇保田種糧,但在賦稅上紡織戶則可享受一定限度上的優待照拂;而種糧戶則要增加分攤朝廷每年的軍糧派徵。再比如鄰里之間發現白蓮教異動者可鼓勵揭發,若然確實無誤則可減免小額賦稅,若屬故意謊報,則須在門前掛口舌旗,並罰去官田無償勞動三個月;知情卻隱而不報者,亦如是懲戒。如此一來,叫百姓自個兒互相擔起監督,亦有利可得、有錯可懲。省卻了東廠的四處橫掃,避免民間一見尖頂鐵皮帽出現就聞風喪膽滿街躲逃。

江浙一帶本是重要的魚米之鄉,這幾年朝廷為了充盈國庫銀子,在鼓勵種桑的同時確然大為縮減了糧食的產量,使得各地米價迅速上調,通貨膨脹。這般略一調整,並不觸動大面上多少利益,還可增加邊關與兩廣打戰的軍需供應,也給寧死不願改田種桑的農戶下了一個平民憤的臺階。

大臣們是服氣的,未料從前那少年太子雷厲風行,說風是雨,今朝卻懂得了這樣圓潤周旋。

叫戚世忠聽到了風聲也說不出話,想起癸卯那日百子門下看到的楚鄒,清瘦蒼白的病弱模樣,眼目空寂而沉斂。呵,關了四年倒把他的一顆心關得沉寂了,一個人眼睛一空,從此便叫人揣摩不透。但到底是忌諱了自己,並無有觸動到自己的根髓。戚世忠手中文玩核桃輕重捻壓,鷹頭鼻子兩旁的眼睛也不知是笑是冷。

楚昂卻是五味雜陳的,雖昨日看到楚鄒在陸梨頸間烙下的痕跡,叫他莫名地有些不可名狀的空茫。但把兩個青春悸動的年歲放在一起,總忍不住時難免便會發生些什麼,他亦不能出言阻撓,總算他小子還肯扳回到正軌。

……到底是從那放風箏的小人兒長大成年了。楚昂再想起孫皇后臨終前的囑託,心間便湧溢位如釋重負般的感慨。待午間用膳的時候,便叫張福特特賞賜了一道楚鄒愛吃的什錦鍋子過去。

陸梨還是在給吳爸爸送藥茶的路上才曉得了訊息。

這陣子因為要籌備已故中宮的祭典,祭典結束後文武官員還須在午門外賞賜齋飯,又多添了數百個和尚喇嘛的口糧,御膳房裡忙得分外不可開交。今歲的祭典雖並無人特別關照,卻人人都心知肚明它的特殊意義。像廢太子有意為父皇與九弟贖罪,而皇帝也想拉攏回中宮幾位嫡長的心。聽說長公主早數天前就已命人裁製新禮袍,這位長公主自十五嫁去楊家後便斂了在宮中時的惶慎,氣度一年比一年曆練,清早打乾清宮場院前腆著懷孕的肚子擱那一站,邊上路過的奴才們就一個也不敢抬頭。因此近日各個衙門上的辦差都不敢含糊,也沒人敢給楚鄒使絆子。

昨兒聽小姚子說起他們大掌事這二天忙到咳,吳全有這人過日子無心且散(sǎn)散,平素咳嗽了就自個躺在藤條椅上一搖一搖,愣把那病徵給壓下去。陸梨想到他過早就斑白的兩鬢,心裡頭就體恤,打天一亮就給配了幾包祛咳清心的花草茶,又在尚食局裡煲好了藥膳準備送過去。現下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巴結了,宮裡的太監奴才們都講究恩怨往來,一報還一報,先頭大師哥在御花園裡幫過自己解了圍,現下報答他與大掌事那都是名正言順。

只劉得祿每次看見陸梨都會不自覺多揣測兩眼,陸梨猜他大概是覺出什麼不對了。劉得祿是陸安海悶聲觀察數年後選出來的徒弟,平素雖漠不多言,可一張舌頭卻是極盡厲害的,他判斷食兒不是從表面味道,判的是那廚技的根髓。陸梨猜著他大概是嘗過自己的手藝起了疑,但她每次都只是對著大師哥笑笑,因為死去的人不能夠再承認自己。

巳時末了的光景,攥著紅木小提盒往御膳房方向走,東筒子裡一路都是三五成群的宮女在交頭議論。

這個說:“你聽說了嗎?廢太子邪做了一篇三千言《桑田論》,可把滿朝尖牙利嘴的文武百官震得鴉雀無聲!”

那個附和:“可不就是,這位爺還寫得一手好字,聽說幾年前流出宮的辭賦到現在還賣著錢呢,要價可不菲。”

“還聽說他也肯受人服侍了,叫派去給他調膳的是尚食局新進一個小宮女,叫陸什麼來著。必然是先頭那索命的太監小鬼沒能夠把他索走,現下魂魄回到身上,終於日漸清醒過來了。看來那唸經的和尚喇嘛也未盡然都是騙子,打明兒傍晚沒人的時候咱也該去拜拜才好。”

宮裡頭的女子都迷信,這般一說頓時又神神叨叨起來。最近陸梨考去了尚食局,小翠就被調成了小領班,給楚鄒送衣物的換作一個不熟識的小姐妹。說是每日進鹹安宮裡走差,看那廢太子爺著一襲銀藍緞兒的團領袍,袖口與交領潔淨素白,鳳目薄唇、肩展脊寬的,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