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熱鬧,方英去勾欄衚衕還有崇文街坊那兒採買了東西,回宮換了身新衣,拿水把渾身上下都照了一遍之後,才叫出去見主子,路上聽小太監們議論,說是王皇后身邊的女官,不知道怎麼一頭踩空掉進了河裡,大清早的漂著叫人鉤了上來。
皇后身邊的女官怎麼填了河,這個問題若是細究,叫人冷汗直冒。方英回想起今早瞧見的那場面,悸慄慄的冒冷汗。
太子不在,忙著處置朝政呢。東西送了過去,讓其他太監封存,等主子回來敬獻上去。方英在宮外還買了點兒點心,記著給寶馨捎過去。才上勳勤宮,又掉過頭往成華宮來。寶馨的住所在成華宮裡,不是個主子,但在慈慶宮,吃穿用度已經和主子沒有多少區別。
到了院子裡,正好遇上小太監們在扎鞦韆。寶馨站廊廡上看著,幾個小太監利索的把衣裳下襬往腰帶裡頭,伸著胳膊拉繩子,把鞦韆架子給搭起來。
寶馨眼角餘光瞧見那邊的方英,轉過身,“怎麼上這來了?”
“太子爺打發弟弟出去買些點心,弟弟也給姐姐帶了點兒,特意給姐姐送過來。”說著他覷那邊幹活的小太監。
小太監們做事麻利,敲敲打打的功夫,已經叫人把架子給提了起來,在地上給立住了,不多時鞦韆掛在上頭,風一吹,悠悠直晃盪。
“姐姐好興致。”方英由衷的感嘆。
“當然得好興致,咱們事都多,但也該忙中取樂。”寶馨看見方英腆著臉笑,伸出手來,“買了甚麼,叫我瞧瞧。”
方英噯了聲,當著寶馨的面開啟了攢盒,裡頭擺著一包雲子麻葉笑面果糕,外頭的東西不講究個什麼精緻的賣相,全靠味道取勝。
寶馨拿了,也不避諱,當著方英的面吃了一口。仔細覺咂了裡頭的味,才點頭,“不錯,其實外頭的東西吃在嘴裡,還舒暢些。”
“御膳房甜食局的那些人,做個甚麼,都要瞻前顧後。吃到嘴裡都不是那個味兒了。”
說著又多吃了兩口,方英插袖跟著附和了兩聲,他瞧瞧左右,壓低了聲量,“姐姐,皇后娘娘那兒死了個女官。您知道這事不?”
有道是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人命的事兒,那是傳的最快的。
寶馨面色如常,“知道。”
她不僅僅知道,而且還知道死掉了的那個女官,就是上回在承乾宮裡呵斥她的女官。一轉頭做了水鬼,她聽到耳朵裡,先是脊樑骨那兒一涼,而後漸漸麻木,沒有任何感觸了。
“叫宮正司的去查就是了,人命的事兒,歸他們管。咱們聽個熱鬧就算拉倒。”
方英對她拱拱手,“還是姐姐看的透徹。”
透徹不透徹,她不知道,不過人死了,多少都和她有些關聯。坤寧宮的女官,再死也該死在哪口不為人知的深井裡頭,卻漂到了筒子河。好像生怕人不知道,讓坤寧宮在人前亮個相。
寶馨手裡捏著那雲子麻葉笑面果糕,嘴裡咬了口,這玩意吃到嘴裡甜甜的糯糯的,把牙齒給黏沾到一塊去,舌頭抵在牙齒上,將上頭沾著的軟糕給抵開。
鬧出這事兒,王皇后恐怕是頭疼欲裂,要把這事兒給壓下去,絕對不會想著真要尋出個真兇。
就是不知道這事是誰做的,朱承治瞧著不像是和個女官過不去的人,要是這樣,心眼兒也忒小了。馮懷……
寶馨仔細想了想,馮懷人在外頭,估計那一堆的案子就夠他使勁的了。
不過這人一定不可能和傳說的那樣,自己一腳滑了,給掉了河。那麼多地方不死,偏偏過了幾道宮門死到護城河裡,還真是湊巧。
小太監們把鞦韆搭好了,小翠還格外細心的讓宮女們把紫藤在鞦韆架子上給繞了一圈。女孩子喜歡盪鞦韆,也喜歡花花草草,紫藤蘿繞一圈,渾身都似乎有了仙氣。
“姑姑就該換個紗裙。”小翠邊說眼神邊往寶馨身上靠,寶馨這身段生的好,該豐滿的豐滿,該纖細的纖細,腰細臀翹,前頭擁出一道壯麗風景。哪怕身上套著寬大的裙子,也遮不住那玲瓏有致的曲線。
寶馨知道這死丫頭在看什麼,紗裙那玩意也不是不能穿,“到了咱們慈慶宮裡做衣服的時候,你去和針線局的人說說。”
小翠舌頭吐了吐,“針線局的嬤嬤們板著個臉,瞧著能生吃人似得,”她眨眨眼,兩隻眼珠一轉,“還不如叫咱們宮裡的針線宮女給您做了得了。”
宮女們都有一門絕頂的針線活手藝,她們要伺候上頭的姑姑們的起居,小到端茶送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