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見過家裡嫂子生孩子,疼的滿床打滾,別說這麼大聲罵人,就是挪一挪都費勁,只能由穩婆擺佈。哪裡和這位似得,聲如洪鐘。
寶馨還沒來得及說話,才消下去的陣痛又密密麻麻攀爬上來。她一下又倒回去,一把揪住小翠的手,“我這沒被疼死,倒是被她們給鬧死了!”
陣疼激烈,好似刀子割肉,小翠也被她揪的呲牙咧嘴,還得擺著個沒事人臉安慰她,“娘娘沒事沒事,女人生孩子都這一遭。您是頭次,所以艱難點兒,等後面幾次就順暢多了。”
寶馨兵荒馬亂裡頭,聽她來這麼一句,五雷轟頂,頓時肚子疼都不覺得了,“還來!”
小翠見她一臉天塌下來的模樣,嘴張那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難道所有皇子公主都是自個生不好?宮裡總不可能就太子一根獨苗苗吧!
吳太監見寶馨驚嚇的竟然忘記用力了,趕緊往小翠腰窩那兒一捅。
皇子的事兒比天大,要是出個差錯,一屋子人都別想活了。小翠被捅那麼一窩,馬上打起精神,“娘娘,快點兒用力,待會小皇子生下來就能叫您娘了!”
她睜眼說瞎話,說的氣都不喘。寶馨疼的五官扭曲,沒顧得上和小翠計較這些有的沒的了。
小翠見寶馨又用上了勁,馬上給她嘴裡送了塊新軟木。
裡頭忙得焦頭爛額,外頭有人了問。吳太監出去,瞧著的事方英,頓時頭疼欲裂。
“皇爺等訊息呢,娘娘怎麼樣了?”
“娘娘好著呢,還能開口罵人,瞧著應該沒大事。”吳太監話畢,又覺得自個把話說的太滿了,“娘娘洪福齊天,一定母子平安。”
說罷,吳太監環顧四周,伸手拉了拉方英的袖子,“哥哥,外頭怎麼樣了?”
長安門那兒湧出的黑煙,站在乾清宮,想要裝作看不到都難。外頭局勢到底怎麼樣,他心裡完全沒個底。
“你問這個作甚麼?”方英扯開自個被他拉著的袖子,“好好伺候娘娘這才是正經。”
說罷,方英掉轉頭就走。
朱承治還在南書房裡,自從昨夜裡被叫醒之後,他就一直在南書房中。
方英進來,聽到外頭禁軍都尉跪在御前稟告,他識相的退到外頭,等裡頭的人出來了,才進去。
朱承治高坐在上,手裡捏著書本,見他來了,放到一邊,“娘娘怎麼樣了?”
方英覺著,這個時候,恐怕也就兩種訊息能入皇上的耳朵,一個是外頭反賊,另外一個便是那邊的徐娘娘。
“娘娘一切都好,說聲氣兒很足。”
聲氣兒足,那麼應該是沒有太大事了。朱承治手掌一收,按住案面就要起來,動作僵住,他慢慢坐了下來,“你待會再去看看。”
外頭亂著,皇帝必須坐鎮在這兒,要不是旨意不通,那就真壞事了。
這個道理方英知道,低眉順眼的應了。才要出去,又被朱承治抬手製止,“太醫院的人都在那裡了?”
“都在,婦人科小兒科能算的上號的都侯在那兒了。”
朱承治閉上眼,點了點頭。
方英慢慢退出去,打算喝兩口茶就再去產房那邊親自瞧瞧。
走到外頭,他伸長脖子,望見遠處繚繞的黑煙,心思重重。
寶馨被所有人瞞在鼓裡,她夜裡被陣痛和身下的濡溼給驚醒之後,半刻都沒有消停,直接被送到了早已經準備妥當的產房裡,炕燒的正暖,暖融融的能叫人額頭冒汗。疼了幾個時辰,她眼瞧著面前的人一撥換了一撥,肚子裡的孩子卻還沒有出來的兆頭,忍不住哭了起來。
小翠手慌腳亂,卻還要強自鎮定,她這個大宮女要是亂了,局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娘娘別哭啊。娘娘,您瞧瞧,小太子都要出來了,您哭多不好啊。”
“都生不下來,還不准我哭啊。”寶馨嘴裡咬壞了的軟木給換下來,她雙眼紅彤彤,“小翠,要是我沒了,你可要看護好他。沒媽的孩子苦啊。”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
小翠兩腿發軟,要是這位真的有事,就算皇子生下來,恐怕她也活不到照顧皇子的那天了。
她哆嗦著抖了抖嘴,“娘娘說孩子話呢,小皇子只是呆孃胎裡一會,娘娘就不耐煩了?奴婢在家的時候,還見過有嬸嬸生了兩三天呢。”
兩三天都不出孃胎,那才叫真正的難產呢。這從夜裡到白天,都不算什麼。
寶馨頓時覺得兩眼一黑,還有人生兩三天的,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