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隱晦又曖昧,他十五了,該長全的早已經長全。要是混賬點兒,這年紀上頭就能讓宣和帝多幾個孫子,做上祖父。已經長熟了的男女,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夜裡頭肩並肩頭靠頭的,一夜裡頭什麼都不做。就算她把自個當傻子願意相信,朱承治也做不了那個柳下惠。
“清明祭祖呢,皇爺都要齋戒一段時日,殿下要是弄出些風聲,小心傳到皇爺耳朵裡頭就完了。”
寶馨一句話丟回去。朱承治悻悻的,“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寶馨心裡冷哼,不是這個意思,又是哪個意思?心裡想著,抬眼覷他,他半邊臉被燈光照著。
橘黃的燈光被燈罩一濾,帶了些冷,籠罩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光芒落到眼裡,轔轔波光美不勝收。
並沒完全長大的少年人也有自己的美,燈下閒坐,春曉之色於燈光中展露無遺,挺拔的腰背投在牆上的背影都別有一番風姿。
寶馨看了兩眼,心裡感嘆了兩下,一個沒注意他都長成這樣的姿色了。真不枉自帶的美人血統。
朱承治也覷她,兩人互不相讓的看了好會,“這幾日就勞煩寶姐姐在外頭躺著,給我守夜。”
寶馨噯了聲。
轉過頭,又忍不住回頭瞥他一眼,結果正好和他眼神撞上。她自己心裡懷著的不是什麼乾淨心思,他目光純如羔羊,寶馨心頭一跳,趕緊掉過頭。
如同朱承治所料,朱承泓眼巴巴的巴望著這位大哥哥別把他私下偷偷溜出去告訴齊貴妃,哪裡還顧得上告朱承治的密!惶恐不安的等了好幾日,最後等來了馮懷,馮懷執掌西廠,但還要到皇帝跟前點卯,他來送定好的祭祖的時候皇子們站排順序。這些都是大事,半點馬虎不得。
齊貴妃一看,俏臉就白了。她屏退了左右,顫聲問,“廠公,皇爺這是甚麼意思?”
這聲廠公里頭帶著無比的尊敬,聽得馮懷渾身舒暢,他當年也伺候了齊貴妃一段時間,鞍前馬後做牛做馬,這會子她這麼識時務,倒是叫他很受用。
受用歸受用,可他眼下卻也不想提點她。他一句千金,上回是她送來了不少錢,看在錢的份上,他才開口。這會沒見著錢,憑什麼叫他開尊口!
齊貴妃不傻,見馮懷掖手站著,就知道他不想說。
太監愛財,齊貴妃心裡知道。不過人在宮外,備下的那些賞賜給人的東西,比不上在宮裡好,就算她送上了,恐怕也瞧不上眼。
與其送了叫人看不上,那還不如不送,先嘴上說幾句好聽的,明面上辦周全了,回頭再補也不遲。
“廠公……”齊貴妃擺出笑臉,“之前多謝廠公照顧了。”說罷,叫來太監送馮懷出去。
馮懷上下打量了下齊貴妃,也沒做其他的反應,對齊貴妃拱拱手,退出去了。
到了外頭,曹如意等著,見著馮懷出來了,曹如意跟在後頭,“辛苦馮爺爺了,下雨的天兒,還得出來辦差。”
清明時節雨紛紛,南邊這樣,北邊也不消停。一月裡頭大半個月地頭都是溼的。這個天氣裡頭出來辦差,帽子都要被打溼一片。
“給皇爺辦事,下點雨又算得上甚麼?”馮懷走在廊廡下頭,“不怕皇爺叫你辦差,就怕皇爺不讓你辦差了。”說著他話鋒一轉,“齊娘娘倒是個聰明人。”
曹如意咦了聲,不知道為何馮懷突然就說到齊貴妃了,不過他還是順著馮懷另起的這個話頭說了下去,“這倒也是,後宮裡頭漂亮美人那麼多,齊娘娘也不算裡頭最出色的,但走到現在,還真有幾分過人之處!”
馮懷笑的略有幾分深意,“嗯,這話說得也是。就瞧瞧她能走到甚麼地步。”
他說著,抬起手,拇指上蒼翠的翡翠扳指扣在拇指上,映襯著陰沉沉的天,“再過幾日,天就要放晴,到時候要入天壽山了。都警醒些,飛鴿傳書給靈濟宮。這段日子,皇爺不在京城,都仔細睜大眼給我盯清楚,那些個大人有沒有做出甚麼手腳來。”
他這話裡沾了血腥。曹如意跟在他身後在靈濟宮的地牢裡頭見了不少,聽他這麼說,心下也興奮起來,應了聲是,呵腰去了。
馮懷吩咐完事兒,插袖站在廊廡下頭看下雨。北面粗獷,連下雨都帶了幾分急躁。他回憶起故鄉里頭霏霏細雨,心頭都難得升上了抹柔情。
他邁著方步走了兩下,咂嘴一嘆。齊貴妃就是敗在孩子沒養住,當年進宮進的晚,要是選皇后那會子進的宮,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王皇后的事兒。
不過就是現在,她也不能小覷。瞧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