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腹,她卻事事為自己打算。忙從旁邊秀菊手裡接過水來,扶著她喝了幾口,柔聲勸道:“姐姐這病,就是操心過多才引的,如今且放心養病,不過三兩日就好了。妹妹雖然無能,也少不得竭盡全力打點一二。”
那拉氏點了點頭,瞧著年氏耿氏,那兩位便也忙上來說:“福晉放心,總有我們。”那拉氏費了這會神,顯得很是疲憊,文若便扶她躺好,起身告辭。胤禛道:“過些日子便要請各位兄弟,我難得作次東,雖不宜過奢,也萬不能馬虎。早作準備吧。”說罷看了文若一眼,文若心裡跳了一下,仍是應承了,便退下。
且說文若既然答應了那拉氏,也再不敢馬虎,尋思非得要先鎮住這些刁奴不可。這日,便拿了人口薄子到抱廳裡坐了,命吳媽媽和巴爾圖家的把家中凡管著事的都叫來,一個個按名字認。又命人請了年氏、耿氏來,三人一起協理家務。
偌大的四貝勒府,就單是管事的也人數不少,黑壓壓地站了一屋子,還是有些身份的。那些小頭兒,便只好廊外站了。這裡文若便叫了善大家的出來,說道:“吳媽媽,善大家的原是在你手下當差,我知道吳媽媽是辦老了事的,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我留神看了一下,這幾年善大奶奶也確實辦了不少事,也辦得很漂亮。”說到這裡,語氣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誰知道我向她問起事情來,竟說不知道!吳媽媽,我原本年輕識淺,如今便當著大家的面請教一下:主子問話,奴才有答不知道的道理?我竟是沒見過這樣的規矩!”
吳媽媽見文若動了怒,忙出來賠笑道:“福晉且息怒。善大家的是辦事辦糊塗了,一時沒想起來是有的。”又拉了臉對善大家的斥道:“混帳東西!打量著福晉年紀輕你就敢不放在眼裡了?莫說是你,就是大福晉,也要讓著福晉三分!她若真動了怒,你還想有活路?”善大家的忙跪下回道:“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福晉!那天實是沒想起來——都是去年的事了,記得不清楚,不敢亂回。奴才回去忙查過了,那丫頭交給吳媽媽後,年主子說屋裡少了人,要了過去了。這幾日因福晉不得空,奴才沒來得及回。請主子明鑑啊!奴才確實沒有欺瞞福晉的心!”一邊說一邊磕頭。
文若一聽她這回話,心裡更是火冒三丈:“四爺身邊的人,年氏怎麼能說要就要過去?雖說是爺自己發話不要人在身邊晃,但名義上她卻是四爺的丫頭!哼,這個狗奴才當眾把年氏扯進來,不就是想讓我當眾難堪嗎?我要是不了了之,她們就好嚼舌了:‘年福晉的事,你就不敢追究了,這不是按著一頭扶著一頭麼?’用心真真可恨——只不知她怎麼這麼大膽子?”當下看了看年氏,見她穩坐不動,一副打定了主意看戲的樣子,心裡更是窩火,冷笑道:“善大奶奶,你難道真是糊塗了麼?年福晉是什麼人?府裡的規矩她能不知道?四爺身邊伺候的丫頭能不回明瞭就要了去?虧你是個辦老了事的人!既撞在我手裡,少不得便要處置了!”臉色一沉,厲聲道:“來人,拖下去,打十板子!看她還敢不敢胡亂嚼主子的舌根!”
善大家的這才嚇的白了臉,一個勁地磕著頭:“福晉饒命呀!奴才不敢亂說,實實在年主子那裡!福晉不信,打發人叫了她那裡人來,一問就明白了!”
年氏再也坐不住了,賠笑道:“妹妹,這原是我的不是——因我房裡兩個大丫鬟年齡大了,都發出去配了人了。我回了四爺,爺說讓我自己挑兩個丫頭使,我因瞧著那丫頭模樣兒乾淨,又識些字,白埋沒了可惜的,就要過來了,她自己也是願意的,實不知是四爺身邊的人。”文若笑道:“姐姐只見了這個丫頭,原也不知底細,如今既然知道了,仍發回吳媽媽手裡安排吧。可恨的是下面辦事的人,也不知道檢點著些!只管欺上瞞下的討好人,這些個家法府規,竟是白置的了!”沉了臉道:“善大奶奶,你也別怨我,我原不想管這些事,奈何大福晉病的這樣,千囑咐萬囑咐的託我,我要是手軟了,也對不住大福晉待我這份心!拖下去!”便有兩個家丁拖了善大家的出去,十大板下去,已是人事不知。
這裡開發了善大家的,其他人果然知趣得多,文若心裡暗暗鬆一口氣,便一件件事情問起來。正覺得得心應手,忽大福晉身邊的秀菊跑進來道:“秀菊給福晉請安。”文若見她這樣急急忙忙趕來,心咯噔了一下,問道:“怎麼這樣匆忙?大福晉那裡有事嗎?”秀菊道:“回福晉:大福晉今兒略好些,剛聽聞了這裡的事,讓我來回一聲,善大奶奶那事,原是回明瞭的大福晉的。”文若心裡一沉:“我這裡剛理出個頭來,你這會便來說我冤枉了人!難道那拉氏是這樣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