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兩個賤人乾的好事。快快如實招來,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來往了多少次……”
“我們……”
還沒等上官婉兒說完,氣急敗壞的武則天順手從御案上取過裁紙刀,“嗖”一聲向她甩去,幸好婉兒眼尖,頭—偏,那尖刀擦著她額頭飛過去,“當”一聲落在地上……
“張昌宗,你——”
張昌宗嚇得只顧磕頭,說不出話。
“你,隨我來!”
她把他帶到刑部……
自此以後,張昌宗果然老實了,一心伺候女皇,不敢有絲毫二心。
然而索元禮心裡卻越發不平靜了,特別是後來在審另一案子中,審出了殺害漁姑的真兇,連帶又把杜洪之妻的死因弄明,確與杜洪無關。自己賬上又多了個冤魂,他感到不安。隨著年齡的增加,他的精神負荷越來越重。他開始後悔當初。他覺得這個女皇真叫人摸不透。
可這個摸不透的女皇今天又突然召他進宮,叫他去完成—個摸不透的任務。但他只有無條件去完成。簡單收拾一下後,帶上五百御林軍向房州出發。
裹兒這一向都因那次受到的驚嚇晚上連做噩夢,不是血肉橫飛,就是屍陳狼藉,剛剛睡著就被嚇醒。那頭,小百衲姑姑覺睡得很沉,有時被噩夢嚇醒了推她醒來壯壯膽,老推不醒。幸好,身旁有個小妹妹,抱緊她,膽子要大許多。當然最好是媽媽來.有媽媽那雙柳柳條條的腳在枕頭邊,自己什麼都不怕了。
今天晚上,媽媽的柳條腳和小百衲姑姑的大腳都在枕邊,裹兒剛躺下就睡著了。開始,還做了個很好玩的夢,不過後來那些死人的滿臉血跡和睜大的眼睛又出現了,醒來時,嚇得她一身冷汗。睜眼看窗外,一片黑暗。既無月光也無星光,靜得讓人發慌。有時,還傳來兩聲不知什麼鳥的叫聲,尖尖的怪怪的,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她伸手摸摸.媽媽的柳條腳在,她踏實多了。還有混在媽媽腳間的小百衲姑姑大腳今天也很好,沒有臭味……這時,忽聽有呻吟聲從床那頭傳來,那聲音像是爸爸的,不,就是爸爸的。這麼說來那腳是爸爸的了,怪不得不臭呢。可是爸爸為什麼今天會到這兒來跟媽媽一起睡呢?他來了,那小百衲姑姑又到哪兒去了呢?她實在搞不懂。
第九章 流水彈琴(4)
“篤,篤,篤……”忽然傳來木魚聲,敲得很緊,原來是小百衲姑姑做功課去了,可是她今天為什麼起這麼早去唸經呢?大概是讓爸爸在這兒睡覺……她自己設問,又自己回答。不一會,就又睡去了,直到天大亮才醒來。
醒來後的裹兒發現爸爸已不在,媽媽正在穿衣裳。她問道:“媽媽,爸爸呢?”
“什麼爸爸?”媽媽反問她。
“我爸爸呀,昨晚,他就在這兒睡的,我還摸過他的腳。”
“你在做夢。”媽媽正色道。
裹兒拍拍自己的頭,說:“我在做夢?不是吧。”
外面傳來緩緩的木魚聲,是小百衲姑姑在做早課。
韋娘穿好衣裳,走出廟門,在廟堂與唸經的小百衲目光相對時,各自伸了伸舌頭,做個神秘的怪相。當她快走到自己家門口時,李顯迎了上來,先是一揖到地,然後笑嘻嘻地說:
“謝夫人救命之恩。昨晚,讓你受凍了。”
韋娘心中一陣亂跳,好險好險,幸好未讓這個傻瓜察覺。她在他臉上擰了一把,故做受屈地說:“你倒快活,讓我跪在那裡唸經,又冷又累……”
李顯不斷向她打拱陪罪說:“夫人大量,夫人大量。”
韋娘笑了,她笑他昨晚的窮兇極惡,看他那平時中氣不足的架勢,幹起那種事來力大無比,手又重,身子又沉,現在身上有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喂,朝思暮想了幾年,而今如願以償,問你,那滋味究竟如何?”她問。
“好,好,說不出來的好……”
“那,比起跟我呢?”她又問。
李顯覺著不好回答,要真心話,那隻能是“你怎麼比得上她?”但不能說,只得文縐縐地回道:“一個大海衝浪,一個小河泛舟,我都喜歡。”
韋娘只想笑,但不敢笑出來。
李顯是被騙過去了,但韋娘心頭還有塊心病,那就是裹兒那丫頭,雖然小小年紀,鬼著呢。那天夜裡她就咬過我大腳趾頭一口,昨晚的事,她不疑惑?她還說摸過爸爸的腳。這也怪自己,她長大了,早該給她分床了。
索元禮騎在高頭大馬上,帶著五百御林軍威風凜凜地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