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侍女高聲道:“明玉郡主到!”
等了半晌見車廂內沒有動靜,那侍女不樂意了,轉首對明玉郡主道:“郡主,鄉野女子不懂規矩,郡主千萬不要生氣。”
那明玉郡主體態豐潤,面似滿月,容貌秀美,眉梢一點胭脂記別有風情,明紫色衣裙更顯得文秀雅緻,掩唇一笑,神態溫和:“小清,不得放肆,我不也曾流落鄉野十六年?”
小清臉色一變,訥訥垂下頭去,急忙一個禮福下去:“奴婢失口了。”
明玉郡主向著車廂微微半禮:“這位姑娘,周淺有禮了。聽太子表哥說,姑娘曾於表哥有救命之恩,周淺同感恩澤,渴望一見。”
赫連扶蘇已經甩脫了蕊仙郡主走了過來,含笑道:“明玉,顏姑娘一路勞乏,又受了傷,只怕不方便相見。反正顏姑娘還會在南蒙逗留一段時日,總會有相見之日,何必急在一時?”
“表哥說的是,”明玉郡主對著車廂又是半禮,和聲道,“姑娘好生歇息。聽聞姑娘精善醫道,家母這些日子身體頗有不安,周淺正苦於京中沒有良醫,可巧姑娘便來了。”
車廂內霜姿勃然大怒,伸手便要去掀車簾,雪致也眉毛一揚手擱在了腰間劍柄上。
慕清妍左右一攔,微微搖頭。
赫連扶蘇也眉頭皺起,臉也沉了下來:“明玉!慎言!顏姑娘是本宮的救命恩人,並非江湖郎中!”
明玉郡主見一向溫和可親姿態風流的太子驟然變臉,嚇了一跳,不自覺後退半步,紅了眼圈。
一陣濃郁的香氣飄來,一身白衣的蕊仙郡主已經翩然走來,袖口和裙襬上的金色晚香玉燦然生輝,她自然而然走到赫連扶蘇身邊,宛宛一笑,神態卻甚是倨傲:“明玉妹子大約是以前隨意慣了,必是有口無心的,表哥何必在意?我想,這位顏姑娘也不會多心的。”
她看似說話柔和,卻字字對準了車簾,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厚重的車簾已經起了絲絲裂痕,她也得意一笑,嗯,看來近來內功頗有進益。
赫連扶蘇臉上怒色一閃,將衣袖一甩,身側兩女都向後退去,蕊仙郡主只退了半步,明玉郡主後退三步,身子一歪倒在侍女懷中,白潤潤的臉也紅了,兩顆大大的淚珠盈在睫毛上,顫顫欲落,當真是我見猶憐。
蕊仙郡主冷哼一聲,瞥她一眼道:“明玉妹子果真嬌嫩!”
明玉郡主站直了身子,走過來對著蕊仙郡主飄飄萬福,聲音微帶哽咽:“小妹固然曾經流落民間備受苦楚,可那也不是小妹的錯,何況小妹那位養父乃是飽學之士,自幼教導小妹言行有度,‘隨意慣了’四字,小妹實在不敢擔。”
蕊仙郡主頭一昂,露出一點倨傲的笑容:“那麼,明玉妹子是說姐姐言語失當了?你可知,姐姐我是和太子表哥一起由太后娘娘一手教養長大的?妹妹若說姐姐言語失當,豈不是說……”她拿眼角一瞟赫連扶蘇,眼唇不語。
明玉郡主眼圈更紅了,身子都在微微發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赫連扶蘇臉色愈見陰沉,喝道:“夠了!兩個堂堂郡主當街鬥口,成何體統!”一甩袖子,大步而去。
他一走,兩位郡主自然也沒了留下去的理由,緊隨其後也走了。
過了沒多久,停了許久的馬車再次起行。
霜姿身子放鬆,甚至帶了幾分笑意,轉首問慕清妍:“主子怎麼知道,外面不用打發都會走?”
慕清妍道:“記住了,從今日起,若有人問起我的姓名,便說姓顏,名慕清。至於別的事,莫管莫問。”
霜姿垂首答應,不敢再問。自從王爺出了事,王妃可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還敢說說笑笑,現在好似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車簾有備用的沒有?”過了一會兒,慕清妍忽然問道,“有備用的就換一個,省了一會兒吃風。”
雪致拉過車簾一看,臉色就變了,皺眉道:“這車簾什麼時候被動了手腳?咱們怎麼不知道?”
慕清妍閉目休息,淡淡道:“蕊仙郡主。”
霜姿雪致對視一眼,這才想起來,蕊仙郡主和慕清妍是見過面的,不由得添了幾分愁思。
“不必擔憂,”慕清妍緩緩道,“蕊仙郡主不管是否對赫連有情,但總歸還是覬覦太子妃之位的,有損赫連的事,她不會做。”
霜姿雪致都鬆了一口氣。
“倒是那位明玉郡主……”慕清妍沉吟道,“今日好大的殺氣。你們安排人去查一下這位郡主的來歷。方才霜姿好似說過她像一個人,究竟是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