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抉擇路口。
第二天,他告訴輔導員,他仍然決定放棄院裡的保研名額。半年後,他用其他方面的優異成績彌補了GMAT考試的失利,成功地拿到伯克利的入學通知書。
他就如同他當年鼓勵我一樣——不到最後,絕不輕言放棄;即使到了最後,也仍不會放棄。
從十七歲開始,我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望、失敗。傷痛或小或大,每一次我都能擦乾眼淚,握一握拳頭,再次出發,只因為籃球場上他眼底的陽光,荷塘邊上他水清木華的身影。可是這一次,誰能告訴我,我該如何再次出發?
屋子的門突然開了,保安開啟燈,“蘇小姐,蘇小姐……”
宋翊看到在地板上蜷縮成一團的我,一把推開保安,奔到我身前,低頭看我。我猛地扭開頭,用手遮住眼睛。
保安站在一旁,不安地解釋:“宋先生說給你打電話一直沒人接,他來敲門,也沒有人開門,卻聽到手機的鈴聲在屋子裡響,他不放心,所以請我們開門。我……我想著宋先生是蘇小姐的男朋友,保險起見,還是開門看一眼……”
我捂著臉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也沒吃安眠藥,我就是太累了。”想坐起來,手上卻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宋翊把我抱起來,放到床上,用被子捂住我,又趕緊開啟空調。我拉起被子矇住頭,聽到他送保安離去。
感覺他坐在了床沿,我疲憊地說:“請你回去,我和憐霜是好姐妹,請不要陷我於不仁不義。”
長久的沉默。我感覺到他的手從我手邊輕輕拂過,似乎想握住我的手,卻在最後一瞬間縮了回去。好幾次,我都感覺到他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一個帶著疲倦的喑啞聲音:“對不起!”
我感覺到床墊一鬆,關門的聲音響起,屋子裡再次徹底死寂。
我的眼淚順著眼角漫延開來。原來,所有的男女關係不管在開始時多複雜,不管過程多麼甜蜜,在結束時,都可以只用這三個字做告別。
'13'Chapter 13 謊言
是不是人在心情低落的時候,抵抗力也分外弱?
我在雪地裡等宋翊時,身體都凍僵了,也沒感冒,可昨夜只是吹了一點兒冷風,睡了一會兒冷地板,我卻感冒了。
我暈沉沉地起來,吃了兩顆泰諾,爬回床上繼續睡。說是睡,其實並沒有睡著,而是一種接近假寐的狀態,外面的事情似乎都知道,樓道里鄰居的關門聲都能隱隱約約地聽到,可是大腦卻很迷糊,好像一直在下雪,在模糊不清的大雪中,漂浮著一個又一個殘碎的畫面。
宋翊在前面走著,我用力地跑呀跑,馬上就可以追上他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畫面一換,他就不在走路了,他坐在車裡,我拼命地叫他,拼命地追他,可是車都不停。
突然,麻辣燙出現在路前方,她雙手張開,擋在飛奔的汽車前,車子猛地一個急剎車,差點兒將她撞飛。
她長髮飛揚,鮮紅的大衣在寒風中獵獵飛舞。宋翊下了車向她走去。我向他伸出手,想叫他,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他終於走到麻辣燙身邊,將她攬在了懷裡,我看見一黑一紅的身影,依偎在寒風裡。
麻辣燙在他肩頭幸福地微笑,宋翊卻抬頭看著我,他的臉在飄舞的雪花中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盛滿了悲傷。那悲傷令人窒息,好似凝聚著世間一切的黑暗,讓人覺得這雙眼睛的主人不管站在多明媚的陽光下,其實仍生活在地獄般的黑暗中。
不要這樣!我在心裡吶喊。你是屬於陽光的,我可以不在乎你是否愛我,可是,請你快樂!
我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只有他眼睛中的哀傷如此分明。我忍不住伸手去撫摸他的眼睛,希冀著能將陽光放回他的眼中。
我觸碰到了他的眉眼,可他眼中的悲哀更加濃重,我將手指抵在他的眉心,“如果我將來還可以笑一萬次,我願意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都給你,我只留一次,我要用那一次,陪你一起笑一次。”
他握住了我的手指,他手掌的力量、掌心的溫度如此真實,真實得不像做夢。
“蔓蔓,我們現在去醫院。”他半抱半扶著我下床,用大衣和圍巾把我裹嚴實。我四肢發軟,頭重腳輕,分不清真實還是夢境。
走出大樓,細細碎碎的雪花輕輕飄著,整個天地都混沌不清。我心裡想,這的確是做夢。精神鬆懈下來,我用胳膊柔柔地圈住他的脖子,整個身體也徹底依靠在他的懷裡。至少,在夢裡,他可以屬於我。
他的動作呆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