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倩,你何必歪曲我的意思?”
“那你究竟什麼意思?”
“出了這種事兒,我們誰也沒心理準備,我們能不能平心靜氣說話?”
“有什麼好說的?打掉不就得了,聽說那手術簡單著呢,十幾分鍾,穿褲子走人。”
“你這叫什麼話?那是咱們的孩子,是你童佳倩和我劉易陽的孩子,打掉?你試試看。”
“那你準備怎麼辦?”
“這還用問?佳倩,我們結婚吧。”
這不是我和劉易陽第一次討論結婚了,畢竟,戀愛談了六年,早都談得知根知底了,不可能沒憧憬過結婚的場面以及婚後的恩愛,可是,這是劉易陽第一次向我求婚,如果這能算得上求婚的話。我們坐在這間從來沒來過的小餐廳裡,面前是兩杯白開水,沒有戒指,倒是有一屋子的玫瑰。我沒笑,也沒哭,就愣在那裡。
“佳倩,我的情況你知道,我現在暫時還買不起房,你願不願意先跟我住在我爸媽那兒?我會把我那間房重新裝修,裝成咱們的新房,小是小了點兒,不過好好佈置的話,也能很溫馨的,牆刷成你喜歡的粉色,傢俱也由你來選。對了,你希望婚禮辦成什麼樣?中式的,還是西式的?蜜月去哪兒呢?對了,還有戒指,快,咱們先隨便吃點兒什麼,然後這就去買戒指。”劉易陽的眼睛越來越亮,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亮得就像璀璨的鑽石。
“我同意嫁給你了嗎?你就在這兒哇啦哇啦說這麼一大通。”我終於哭了。
就這樣,我們在這片玫瑰園裡定下了終身。那天,我和劉易陽說好了,為了儘快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我們不辦風光的婚禮,不度奢侈的蜜月,甚至不買帶鑽的戒指。劉易陽握著我的手,很緊很緊:“童佳倩,這些算我欠你的。”我眼眶持續溼潤著:“這些我都不在乎。”
一年前的情景歷歷在目,一年後卻什麼都變了。劉易陽不再認為他欠我什麼,而我竟也變得無法在劉家知足過活了。
我在六點四十五分到達玫瑰園,這裡什麼都是老樣子,逼著人念舊。而我的心情竟也與那舊時步入這裡時的心情驚人的類似,彷徨,驚恐,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服務生拿著選單過來:“您一位嗎?”
我匆匆否認:“不,兩位。”我從沒覺得“一位”是個淒涼的詞彙,可我今天覺得了。
劉易陽在六點五十五分來了,我坐在視窗,看著他剎住車,跨下來,鎖車。然後,他一眼就望見了我,沒左沒右一下子就望見了我。然後我們就隔著一面玻璃窗對望著,沒有表情,卻各自有著複雜的心情。
我們點了一條魚,一碟火腿娃娃菜,然後我跟服務生說:“先來兩杯熱水。”
第六十話:過生活就好比過山車(3)
“忙啊?”我問劉易陽。真是世事難料,竟有一天,我會跟我自己的丈夫問出這沒營養的寒暄話來。
“還行,這批活兒快完了。”劉易陽轉了轉脖子,筋骨嘎嘎作響。
“你別老對著電腦一看幾小時,你眼睛不壞,頸椎可早晚要壞的。”這話我不知說了幾百次了。
“知道了。”劉易陽每次都這麼說,不是敷衍,而是他一旦有活兒忙,就真的顧不得了。
“別那麼晚回家了,錦錦都快不認識你了。”我搬出女兒。這幾天,劉易陽只有早上上班前的那麼一會兒時間,可以和錦錦嬉戲,倘若再碰上錦錦酣睡或用餐,那他們父女相會就又得等第二天了。如今錦錦是我最重的籌碼了,血濃於水,他劉易陽可以對我童佳倩翻臉不認人,但卻割不斷他和劉錦的父女血脈。
“嗯,知道了。”劉易陽簡直是百依百順,言聽計從。
“房子的事,”我吞了一口口水,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又考慮了嗎?”
“嗯,你說的對。佳倩,之前是我太忽略你了,我不理解你作為母親,想盡可能接近孩子的心,也不理解為什麼你不能諒解爸和奶奶偶爾的不滿。現在我想通了,爸和奶奶是我的親人,他們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無條件接受,可你不同,他們的不滿,對你和錦錦而言,是莫大的侮辱。還有我媽,她的確太溺愛錦錦了,這對錦錦的成長不利。”劉易陽喝了口水,我聽得直髮呆,心想莫非這事兒不用我費吹灰之力,就這麼圓滿解決了?所以在劉易陽喝水的空當,我也沒來得及插嘴,直到他又繼續說:“而且我們家是太小了,讓你住那麼冷的房間,讓你連看看女兒都不方便,我真的抱歉。”
“易陽,你,你的意思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