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歸鶴嘆了口氣,轉瞬又覺得好笑。
萬萬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一天。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準備,沈棠洗完澡走出來的瞬間,季歸鶴立刻被擊潰,心力交瘁:“今晚我睡沙發吧。”
難怪都說先動心的人會輸。
豈止是輸,簡直一敗塗地,再無一戰之力。
沈小美人白白淨淨,洗得香氣隱然,面頰白裡透紅,眼角的淚痣愈發明顯,斜一眼都像是眼波送情。
男人和禽獸是同義詞,只是前者披了人皮。
在把人追到手前,這層紳士的人皮,還是披好比較好,免得把人嚇跑,那就划不來了。
沈棠擦著頭髮,聞言詫異看他:“我是來借住的,你介意的話,我睡沙發。”
季歸鶴頭疼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語氣再禮貌真誠的一句“我想搞你”說出來,都可能會被送去警察局,他只能道:“不介意。”
沈棠沉靜地嗯了聲:“那就睡床。好好的床不睡去睡沙發,你腦子真磕著了?”
季歸鶴動了動唇,難得說不過他,只能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了浴室,衝了個涼水澡。
相比起心理負擔沉重的季歸鶴,沈棠就輕鬆多了。
他對季歸鶴有近乎盲目的信任,絲毫不擔心他會做什麼。
——畢竟這人以前喜歡的是他的女裝扮相,換上男裝就翻臉不認人。
一個筆直筆直的好兄弟,有什麼好怕的?
已經接近凌晨,沈棠有些睏倦,擦乾頭髮上了床。酒店的床又大又軟,沈棠和季歸鶴分睡兩邊,就算張開四肢,也不會碰到。
就算如此,關上燈那一刻,季歸鶴心頭依舊一跳。
視線朦朧,嗅覺觸覺聽覺變得敏銳得過分,洗髮水和沐浴露隱約的淡香徐徐飄來,被褥格外的柔軟順滑,沈棠睡得不太安穩,翻來覆去的,窸窸窣窣聲不絕於耳。
彷彿無聲的誘惑。
季歸鶴喉間乾渴,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發現自己這麼飢渴,無奈地轉過頭,在心裡默默背誦……刑法。
佛祖也救不了他了。
兩人也不是頭一次同床共枕,上次在客棧裡,誰也不讓誰,擠在小小的單人床上,你槓來我槓去,就差拳打腳踢。
這回卻哪哪兒都不一樣了。
沈棠沒有感知到氣氛的曖昧,躺下前還有些睏倦,躺下後就毫無睡意,磨磨蹭蹭了會兒,扭來動去,搞得季歸鶴呼吸不穩,隔著層薄薄的被子,一把摁住他。
黑暗中,季歸鶴的嗓音有些啞:“沈歲歲,你多動症?”
沈棠掙了一下,掙不脫他的怪力,只能悻悻地在被子底下踹他一腳:“不要隨便叫我小名。”
季歸鶴嘴角一彎,又想逗他了:“為什麼?”
沈棠反問:“咱倆很熟?”
“不熟?”季歸鶴側過頭,在黑暗中隱約描摹著沈棠的輪廓。
他心想,常人身體裡大半部分是水分,沈歲歲小朋友裡面可能是可愛。
他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
可愛的沈歲歲小朋友眨眨眼,小聲道:“其實我還記著你女裝騙我的事。一半一半吧。”
季歸鶴很想掐他一把。
沈棠嘴角彎了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今晚好像一直佔上風。
季歸鶴又好氣又好笑,拿他沒辦法,繼續在心裡背刑法,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睡吧。”
沈棠彷彿被拍了個魔咒,睏意很快湧上來,快睡著時,迷迷糊糊地提醒:“我睡相……不太好啊。”
季歸鶴看他哪兒都可愛,渾不在意,壓低了嗓音:“睡吧。”
沈棠應聲睡去,呼吸綿長。
季歸鶴小心地湊過去了點,藉著微光,看到他恬淡安靜的睡容,烏黑的兩片睫羽下鼻尖挺秀,嘴唇潤紅,微微啟著,呼吸悠長。
他魔怔似的,忍不住湊過去,輕輕撫了撫沈棠的耳廓,想了想,卻沒趁人之危,只輕輕在他額上吻了吻。
童話裡吻醒睡美人結局是皆大歡喜,他要是吻下去了……結局可能是一巴掌。
還是三天消不了印那種。
季歸鶴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掀起被子,去浴室又衝了個涼水澡。
回來就發現沈棠不見了。
屬於他的那半邊床上,薄薄的被子下拱起了一團包。
怎麼跑這兒來了?
季歸鶴不想吵醒沈棠,只能繞到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