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琢磨了一下:“小陳,回去幫我看著點小芳。”
陳涉沉穩地點點頭。
路程不是太遠,就在h市附近,沈棠坐在副駕駛座上,擺弄了會兒手機,把沒回的訊息都回了。
徐臨發來幾個大紅包。
-臨媽:[祝我們歲歲早點長大]
-臨媽:[討個好媳婦]
-臨媽:[公開戀情不用愁]
-臨媽:[都有我擔著]
沈棠:“……”
沈棠覺得自己彷彿腦子抽了般,看著這幾個紅包,竟然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季歸鶴。
他咬牙切齒地領了紅包,發了個回去。
-沈棠:[走路不要玩手機]
-臨媽:……
半分鐘後,沈棠又收到了來自盛總的紅包。
-盛叔:乖
沈棠忍不住笑起來,放下手機,又扭頭看了眼季歸鶴,心情平靜。焦慮了許久,昨晚有了決定,似乎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他穩如泰山,只等季歸鶴髮招。
精神繃了太久,過會兒就昏昏欲睡。
再醒來時,沈棠已經被拐到h市附近那個小鎮了。
落日已經墜回地平線,天色微微擦黑,沈棠揉了揉眼睛,轉頭和含笑托腮看著他的季歸鶴對視了片刻,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到多久了……怎麼不叫醒我。”
季歸鶴笑著揉了揉他柔軟的頭髮:“沒多久。走吧。”
兩人藝高膽大,換上普通的襯衫休閒褲,戴上口罩就敢逛進人群。小鎮保留著七夕放河燈的習俗,建築也古色古香,臨近夜晚,四處高掛起燈籠,人群熙熙攘攘,多半是年輕男女,興奮地擠在一處,到處看河燈,倒是沒人注意到他們倆。
季歸鶴道:“大隱隱於世?”
沈棠:“我們這叫偷溜出來玩兒。”
河在鎮外,附近都是賣河燈的攤販。季歸鶴聞聲一笑,怕人潮衝散了他,伸手握住他的手。
沈棠僵了僵,抽了抽手,低聲道:“只是陪你來見識見識。”
“那就順便陪我放個河燈。”季歸鶴靠近他,悶悶地笑了一聲,“小朋友,不要給人擠遠了。”
沈棠給了他一個白眼。
攤販賣的河燈多半粗製濫造,季歸鶴拉著沈棠從街頭走到街尾,才找到一家手工的,做得精巧可愛,就是價格稍貴,客人不多。季歸鶴彎下腰,挑了兩個最漂亮的出來,遞給沈棠。賣河燈的老伯收了錢,笑眯眯地問需不需要寫字。
季歸鶴沒讓他代筆,借毛筆沾了墨,在紙上寫了四個字:百年好合。
沈棠想起以前發給他的紅包,臉黑了一半。
季歸鶴又寫:兒孫滿棠。
老伯瞅他姿勢端正,顯然是練過的,下筆流暢,寫出的字灑逸漂亮,卻寫錯了字,痛心疾首地提醒:“小夥子,寫錯了。”
季歸鶴語氣淡定:“沒錯。”
老伯一頭霧水,見他篤定的樣子,又不好說什麼。
沈棠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狠狠調戲了一把,簡直目瞪口呆,耳根都要燒燙了,又不好在公共場合發作,咬牙切齒地低聲道:“季小鳥,你嫌命長了是吧?”
季歸鶴耍了個大流氓,依舊一臉正經,轉頭看他:“我怎麼嫌命長了?”
沈棠:“……”
“寫錯字了,有什麼關係嗎?”
沈棠的臉紅了個徹底,面無表情地轉開頭。
季歸鶴低低笑了聲,牽著他順著人流,走到鎮外。
已經有很多人在放河燈,夜幕下,河流波光粼粼,其上飄蕩著數不清的、承載著願望的河燈,燭光微微,驅散了濃稠的夜色,一路照亮前行,緩緩漂流,不知終點。
倆人再大膽,也不敢去那兒湊熱鬧,順著岸邊走,許久才走到個清淨地。遠處的河燈大軍一路前行,半路熄滅的,撲進水底的,或是被湍急的水流吞噬覆滅的,數不清的河燈在這條小河上,熱鬧非凡,仿若燈火人間。
季歸鶴神色自若地將寫著“百年好合”的河燈遞給沈棠,點亮了“子孫滿棠”,俯下身,側過頭,示意沈棠一起。
沈棠忍著一腳把他踹進河裡的衝動,臭著臉點亮了自己那盞,和季歸鶴一起,將河燈放入了河中。
脫離了大部隊的兩盞河燈在夜風裡搖搖晃晃,幾度差點翻倒,險之又險,最後竟就那樣飄飄搖搖、相依相偎著飄向遠處,混進了大部隊,沒有早早地成為河底亡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