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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這時娘便會笑著反詰:“綺兒不過稚齡,哪瞧得出梨花之神?”

“哎哎,瞧瞧咱們的綺兒,玉神清雋,淨而雅潔,不是梨花是什麼!”

娘聽了總是忍俊不禁地一笑:“你呀!把一個孩子說得什麼似的!”

那時她根本不知爹爹說的什麼意思,只是見了娘和爹都大笑起來,便也跟著拍手笑著。

風一過,一瓣梨蕊飄飛於窗格上,駱垂綺拾起,輕輕握在掌心。微微仰起臉,滿天的星輝灼灼,爹爹,娘,明日女兒便要出閣了,你們在天之靈,可會看到?

星光是如此明媚,一閃一閃的。駱垂綺看著看著,心頭便溢起一陣酸楚,清淚兩行悄悄地滑落嬌顏,滴在手背上,無聲無息地滲入掌心的那瓣梨蕊。

第四章 芙蓉共映芳華早

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佔年華。

常思南鄭清明路,醉袖迎風雪一杈。

三月十二,春陽融融,喜慶的日子便來了,隨著一聲“吉時到”的吆喝,親手繡成的紅綢“並蒂蓮開”便蓋上了一張精心裝扮的嬌顏,使得她的眼前一片鮮紅,只聞其聲,不見其形,一片朦朧。就像她即將面對的人生,也是這般只聞其聲未見其形,一片朦朧。

上了花轎,一路揣著迷濛中帶著絲絲對於未知的害怕,駱垂綺已隨著吹吹打打的喜樂來到了孫府門前,她知道,隔著這一重轎簾便是即將成為她夫婿的孫永航,她也好奇著,但卻忍著沒看。當時拜別舅舅、舅母時,只聽見他溫和清朗的聲音,倒似謙和正派,並無一絲一毫流氣的感覺。隔著喜帕的駱垂綺當時心中略略一喜、微微一寬。

此時,轎已停下,新郎照例是踢了一記轎門,之後便該由喜娘扶著新娘下轎,誰知伸到喜帕下方的手竟是一雙修長白皙的手,穩而堅定,並不似喜娘的。駱垂綺微微一驚,隨即猜到了這手的主人,不禁面上一片嫣紅,羞得直欲滴出水來,她輕輕吸了口氣,貝齒輕咬唇畔,將手緩緩伸向他,有些猶豫,又有些害羞。那雙手的主人似是瞧透了她的心思,在她伸出去時便主動上前一握,稍後,力道傳來,她只覺渾身一輕,整個身子便被這麼給帶了出去。

呀!她將這一聲驚呼悶在喉間,另一隻手本能地便碰上一具溫暖的胸膛,似乎正觸及了那一陣心跳,讓她的手莫名地記住了這一次的鼓動,熨燙到心底。耳邊低低地彷彿傳來一絲輕微的笑,氣息吹得她的喜帕微微翕動。駱垂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只這麼溫順地任他牽著扶下了轎。接著便有喜娘在耳邊長聲喚著“傳袋”,只見一隻只麻袋便移入她的腳下,她步履不穩地扶著那隻一直在旁的手,一步步小心地走過,心中對這隻手的主人更是生出幾分感激與歡喜。不知怎地,她覺得彷彿只要有這隻手在身側扶著她,一切難事都已不足為懼。心思全放在交握的手上,她連自己怎地跨過了“火盆”都不甚清楚。

抬腳正要跨門檻時,喜娘忽然拿來兩個烤得金黃的“蓮子花兒”,並在一起,遞到新郎、新娘嘴邊。在這黃黃的物兒湊到她嘴邊時,駱垂綺聽見喜娘在旁說道“夫妻恩愛,蓮結並蒂”,心中亦是羞羞地歡喜,那一小口咬下去,帶著十分的虔誠與認真。

之後便是拜天地,那隻手放開了她,改由丫鬟喜娘扶著,駱垂綺驀然覺得心頭空落落的,只是隨著眾人的擺佈磕了頭,又站起身,站在一邊。即至司儀唱到要“入洞房”時,她的去勢忽然一頓,隔著喜帕的她瞧不見什麼,但也略略猜出是教人給阻了。

“哎呀,大哥,據說大嫂是天都城裡有口皆碑的大美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兒你們拜堂成親,那才藝我們是瞧不見了,但好歹讓我們瞧瞧嫂子的花容月貌不是?”

有人起鬨,於是一呼百應,駱垂綺聽得心中突突地跳,知道大抵都是孫家子弟或者平日裡往來甚密的年輕人。心中正自嘀咕,喜帕下已瞧見伸過來的一杆秤,那烏黑的木杆往上輕輕一挑,便已挑起她的喜帕,隨後,她瞧見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正是那雙一路行來扶持著她的手。

不敢抬眼看人,她只把臉兒微偏,略略一垂,眼波卻已流露出無限嫵媚嬌柔,定定地只瞧向一旁的桌腳。原本鬨鬧的大堂忽然靜了下來,駱垂綺只覺渾身的氣血俱往臉上湧,敏銳地感覺到注視在自己身上的無數道目光。生平從未如此被人注目,這樣的陣仗讓她忽然有些侷促起來。

正自在那裡發愁,那雙手拿著豔紅的喜帕再度輕輕覆上她的秀額,遮卻了眾人的注目,也暫緩了她的侷促。只聽得謙和有禮中又帶上了些許驕傲慵懶的聲音就在身側,“這下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