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把臉,手上有汗,也有血,想拿袍子擦擦,才一提起,卻又想到這戰袍上沾有更多的血,便復又放下。
“將軍,匈奴兵暫退了十五里。”一名同樣滿臉凝著血塊的兵士沉著聲稟報。
“嗯。派幾個人輪流值哨,其他人原地整休待命!”聞諺手一揮,自己也與那些士兵一般,倏然躺倒在地上。豔陽直剌剌地射下來,刺得人睜不開眼。聞諺將手遮著那強烈的光,目光追逐過天邊的鷂子。
朝廷一直知道邊防吃緊,卻如何這般久還不見援兵?孫將軍曾經答應過會有一戰的,這戰,難道僅僅只有他一人在戰嗎?
一宿無警,在眾將士頗為平靜地歇了一整晚後,次日,曙光微晞,聞諺就在城中召集了全城但凡能戰的男女老少,打算作最後的拚殺。
正要啟口,就見哨崗兵卒來報:“將軍,匈奴兵忽然後撤了三十里,原因不明。”
嗯?聞諺一愕,腦中飛轉,即道:“不管它!我方還是要嚴守以待!”即便對方是真撤,自己這邊只剩些殘將弱兵,還能幹些什麼?“聽我將令!選出百人去鄰縣看看,有無糧食,但凡有,不管多少,先盡數取來!剩下兵士以兩百人為一組,輪流值哨,不可懈怠!”
“是!”
他抬頭仰天狠狠抽了口氣,叫過近衛,“協常,你挑幾個精壯機靈點的人出來……趁著這會兒,天都的訊息一定要傳過去!”
“是,將軍!”
“另外!派出哨探,查查匈奴為何忽然後撤。”聞諺十指交握,撇了撇唇,這城,到底還能守多久?他心底也沒譜了。
“報——將軍!將軍!”
近衛協常一路欣喜地高聲喊著奔進聞諺休息的縣衙裡,那滿是狂喜興奮的聲音使得聞諺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瞬間的迷糊使得他一頭從歪靠著的榻几上翻了下來。
“將軍!援兵到了!”協常猛衝到榻前說著。
“什麼!援兵到了?!”聞諺翻身跳了起來,幾乎就是拎著協常的領子問話了。
“真的!援兵到了!六月初三發的兵,已經到了榆泉。聽說匈奴兵後撤就是因為援兵中一支千人騎兵以奇快的速度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夜裡繞到了西原,襲了燒了匈奴的一支三千人大營,趁著兵亂又劫掠了千頭牲口……這還不算!那支千人隊還迂迴縱深到了王師後方,用了一種新的武器叫啥火弩,給匈奴一支後勤補給來了個烤全羊!”協常邊說邊抹著嘴笑。
“嘿!好樣的!”聞諺大拍了記大腿。
“呵呵,將軍,你知道此次掛帥的是誰?”協常湊近了說,賣著乖子。
聞諺想了陣,猛然抬起眼來,“是,是孫將軍?”
“就是孫大將軍!”協常樂得眉毛也彎了。
“哈哈!這回咱是不用再撤了!”
六月十二,孫永航的三十萬援兵抵達大次重鎮,六月十三,梧郡開城,迎接孫永航的五萬精兵。
這五萬兵馬旌旗烈烈,兵壯馬肥,竟有三萬是騎兵,其餘兩萬押了一批重型緇車,這番景象不但使聞諺欣喜若狂,更使得全城老少都舒了口氣。
午後,孫永航稍作歇息,便跟隨聞諺登城巡視,在看了全城防守後,孫永航忍不住拍了拍聞諺的肩膀,“幹得漂亮!難為你了!給我說說守城時的情況。”
聞諺回想起守城時種種,亦有些激盪,咬了咬牙道:“大將軍,可……總算把你給盼來了!這城,再一日我便守不住了!現下你來了,就好哇!”
孫永航瞅著他一笑,“現在就輕鬆了?”他抬頭望望碧藍的天,強烈的日光曬乾了戰士的鮮血,只散發著濃重的腥臭味,“如果這就輕鬆了,那你就想錯了!聞諺聽令!”
“末將在!”聞諺立時抱拳候令。
“立時召集全城所有將士至點將臺集合,我有話說。”
“得令!”
一刻鐘後,集結完畢,孫永航肅然登上將臺,掃了眼城中舊有的這些老弱殘兵,含著笑大聲道:“諸位將士們,你們守住了碧落的底線!我來之前,皇上已命刑部將諸位將士列入名錶,直待凱旋即行封賞!”
臺下一陣騷動,幾位稍年輕些的兵士忍不住問道:“大將軍,皇上知道我們的名字麼?”
“怎麼不知道!包括已經戰死的,像梧郡的神射手秦烈,身中五刀猶堅守城樓,一把神弓射倒了三面匈奴大旗、一名擂鼓手。就像你!平準!”孫永航的長鞭一指臺下剛剛發言的那位兵士。
這一指,不但眾人驚奇,就是那小兵滿面驚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