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仙四人登門拜訪岑靳,因大郡主嫌棄那人頭血腥氣太大,他昨兒已經連夜又置辦了一份賀歲之禮,至於岑王府究竟稀罕不稀罕,卻顧不得那麼多了。
岑王府的花園,和皇家的御花園也沒什麼區別,西花廳屋宇開闊,飛簷畫棟,周圍遍植各色梅樹,趁著前幾天的一場初雪,此時開得正盛。廳中地下走了火龍,便是在這隆冬季節,入內亦是溫暖如春。
宴席早已佈置好,上首一席,置於一張大炕之上,下首又一張席面。楊熙等一入內,見岑靳竟然已經在廳中等候,他二話不說,帶著身後諸人呼啦跪倒一片,恭恭敬敬拜了三拜,道:“晚輩楊熙謝過岑王爺。岑王爺對晚輩的厚愛,沒齒難忘。”
岑靳上次號稱有病,懶待動彈。但這次見他又叩頭,卻覺得著實生受不起,便慌忙過來要還禮,口中道:“王爺是先帝的皇子,怎麼總是對老朽行這般大禮?當真折殺人!”楊熙眼疾手快,伸手便托住了他的手臂,道:“小王是晚輩,行禮是該當的。況王爺如此眷顧,便是如此,也覺難表我感激之意!”一邊說,一邊託著岑靳站起身來,扶他到上首炕沿坐下,一路邊走邊問:“今年時氣不好,天氣溼冷。王爺這幾天覺得身子如何?好些了吧?”舉動之溫柔恭順處,賽過了岑靳的親生子。
岑靳連連點頭:“好多了好多了。”眼光掃過他身後那幾個人:“不錯不錯,你手下人才濟濟,果然不錯。”
楊熙客氣道:“過獎過獎。袁將軍治軍嚴謹,倒是深得小王之心。雲起和魏臨仙從小跟著我,為人也是忠厚老實。只是我這弟弟卻因為年紀太小,頑劣的很,去夏州城胡鬧的就是他,以後還得我多教導他。”
楊曄忙道:“晚輩以前不明事理,的確太過胡鬧,今日特意來給岑王爺賠禮。”言罷跪下,再重重叩了一個頭。岑靳還未答話,卻聽花廳後門處有人笑道:“這麼磕來磕去的,一頓好好的宴席快讓你們給耽擱過去了。”
正是任鸛站在那邊門首處,楊熙慌忙躬身為禮:“任先生,多年未見。你別來安好?”
任鸛還禮,笑道:“老夫很好,聞聽王爺不太好,老夫過來幸災樂禍一番。”
楊熙微微紅了臉:“先生說笑了。”
任鸛道:“老夫晚來了幾步,失禮失禮,緣由是剛才被小岑姑娘纏著不放。小岑姑娘這一陣子正跟老夫學下棋,也算是老夫的徒弟。她聽說這邊有什麼七殺貪狼的,想跟著來看個熱鬧,他爹卻說女孩子家不可拋頭露面。害老夫跟她辯解了半天,才算脫身過來。”
岑靳橫了任鸛一眼,道:“你理她作甚?各位落座,不必客氣。任先生,你過來陪著本王可否?”
眾人便依言在下首席面上落座。任鸛卻在楊熙的對面坐下,笑道:“老夫今天想跟年輕人在一起擠個熱鬧。趙王殿下,聽說你真的把那金雅仁給趕出關中去了?”
楊熙道:“是,不過並非小王之力,乃是這位袁將軍和雲起的功勞。”送金雅仁美女的事兒無法拿到場面上來炫耀,只得效孔夫子筆削春秋了。
任鸛道:“王爺太過謙虛。”
一番客氣後,楊熙等人輪番向岑靳敬酒,岑靳體虛不便多飲,但那任鸛卻好酒量,因此便把敬酒的目標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任鸛來者不拒,卻也未見絲毫酒意。飲宴至一半,任鸛忽然隨口問道:“接下來王爺有何打算?”
楊熙答不出來,如今他手中只餘了一幫子殘兵敗將,有什麼打算都是白搭,因此只得尷尬一笑,片刻後道:“小王暫且還沒有什麼打算,且走一步說一步吧。”卻見任鸛向他微微使了一個眼風,用食中二指輕叩桌面。楊熙的眼光溜過去,見那上面用酒水寫了三個字,也不知這老兒幾時寫下的。他頓時會意,微一思索,便轉了話題:“適才任先生說道這裡有什麼七殺貪狼的,那是什麼?不但小岑郡主好奇,小王也很好奇。”
任鸛道:“這廳中並無外人,老夫就直言了。老夫前一陣子跟岑王爺講過,這七殺貪狼破軍,乃是紫薇命盤中的三種命格,合稱為殺破狼。至於這殺破狼,正對應在三個人的身上。殺破狼齊聚,則是天下易主之時。趙王殿下,你可知你從小到大,為何昔日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陛下一直對你耿耿於懷麼?”
楊熙微笑道:“這個小王略微知道一些,不是因為任先生的一句話麼?說小王是什麼國之棟樑,大器晚成,害得小王如今困頓交加,因此還得著落在任先生身上,伸手拉小王一把。”
任鸛心道:“你這小子倒會順杆子爬。我在岑老兒那裡替你快把好話說盡了,你還不忘了擠兌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