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那嚴會長,以及跟他一起現身的嶽昕辰。
嚴會長一頭滄桑銀髮,拄著手杖,雙眼早已不如年輕時那般犀利如鷹,但依舊透著一絲淡淡的兇性,任何人看了都不會覺得他只是個和氣生財的商賈。
嶽昕辰在找鏢局送出信後,還換了身淡藍色的廣袖流仙裙,胸前雪白起伏一片,放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大膽的社交場合裝束。
他們二人在門口恰巧碰面,於是便一起進入會場。
剛進來時,嚴會長就看到一樓不少客人圍著一處焦點,二樓也有不少人望過來,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所以便在護衛的跟隨下過來看看。
似乎是幾個年輕人在爭吵,其中他唯一認識的,只有陸知府家的公子。
“陸賢侄,這是怎麼回事啊?”嚴會長淡淡問道,不怒自威。
周圍的很多人都猜到了老者的身份,恭敬避讓的同時心裡也在感嘆,這混進來的小子可真是倒了大黴咯。
二樓的黃騰等人則嘆息著搖頭。他們本來是想看一場好戲的,但嚴會長的出現讓這場好戲戛然而止,故而有些失落。
“我們把芊雪拉回來吧?萬一她待會兒看寧柯太慘,做出什麼傻事呢?”李子雯有些擔憂。
“來不及了,而且她又不傻,你別瞎操心了。”黃騰勸道。
確實如他所言,此時的林芊雪雖然異常揪心,但確實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她眼睜睜地看著嚴會長的氣勢朝寧柯壓去,心中懊悔,責問自己為什麼要享受舊情人對自己的念念不忘,乃至以身犯險,這實在是自私的行徑。
只是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再後悔也沒有用了,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在林芊雪低下頭,不忍接著看下去的時候,陸青書正用一種奇快的語速,將他抓住了偷溜進來的小賊的事告知了嚴會長,然後立刻向嶽昕辰走去。
短短几步的工夫,他已經在腦海中構思好了一套完美的搭訕言辭,並設想了數種不順利的情況,相應地做出了預案。
“嶽小姐,今天真巧啊,我們已經半年未見……”
“讓開。”
嶽昕辰直接伸手將他撥開,徑直朝寧柯走去。
“……了吧?”
陸青書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老師,弟子去換了身衣服,來晚了。”
嶽昕辰面帶歉意地衝寧柯頷首,然後轉身道:“嚴會長,是我把他們帶進來的,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誒,嶽小姐這是哪裡話,既然是你請的客人,那自然是不用什麼請柬的。看來這都是誤會,不過陸賢侄也是一片好心,還望嶽小姐不要介懷。”
嚴會長臉上那原本即將露出的凶氣,眨眼間便收斂回去,讓他立刻變回了只是看上去有點嚴肅的老人。
對於嶽昕辰稱呼這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子為老師的事,嚴會長雖然好奇,但大半輩子的人生經歷早就消磨了他的八卦之心,所以並沒有追問。
在他和嶽昕辰的短暫交談後,會場裡原本安靜看戲的眾人變得更安靜了。
嶽昕辰出面幫忙化險為夷,倒是還在他們的接受範圍內,可她竟對那小子執師徒禮,這就讓他們驚掉下巴了。
他是學降頭術的嗎?不會還控制嶽小姐做了其他事吧?
聯想到某種可能,一些曾經被嶽昕辰拒絕過的公子,不禁臉色蒼白起來。
而比較熟悉寧柯的人,則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該不會……是嶽小姐來咱們縣那趟……和寧柯認識的吧?”黃騰艱難地吞嚥了一口,“這麼短的時間……就、就師徒了?他做了什麼?”
“不管他做了什麼,我覺得我們還是帶著芊雪趕緊走吧,她恐怕有點扛不住了。”李子雯苦笑道。
她很同情地看向孤零零站在寧柯身旁,此刻無人關注、不知所措的林芊雪。
林芊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這輩子活到現在,就沒有這麼想逃到月亮上去生活過。
她恨不得拿冷水沖洗自己的腦子,把不久前對寧柯說過的話,以及自己心裡那些可笑的想法,統統洗刷乾淨,從記憶中消失。
她此時才明白,原來寧柯說的有人保他,竟是……
“其實,你早就不在乎我了,對吧?”
林芊雪從側面偷偷看著寧柯,沒有把這番話對他說出來,因為她知道,是自己先做出了選擇。
突然間,嶽昕辰偏頭,與林芊雪視線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