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罌點了點頭,對當年的情形也有了初步的瞭解。雖然所有事的矛頭都指向南宮熙蘭,可她從心底還是有一點懷疑的,應該說她一直期盼著有一個母親,也一直把她想象成心目中的樣子,溫柔、善良,而這些事忽然將那個形象全部打碎了,一時間讓她很難接受。
她前世也知道一些歷史,有人在爭奪皇位或是想要保住地位的時候,確實用親生骨肉作為棋子,但她如何也不想聽他一面之詞就斷然相信南宮熙蘭也是那種人……
微風吹過,男子忽然一陣低咳,他忽然抬手捂住嘴,似乎在極力地壓抑著聲音。但即便如此,在門外候著的花隱仍然一臉緊張地衝了進來,輕拍著他的背,滿是關切地詢問,
“可是累到了麼?別再說了,你先歇一歇,等緩過來再讓她來,可好?”
男子咳了一陣,臉色比先前更為難看,他抓緊花隱的衣袖,斷斷續續的答道,
“我沒事……有些話今日不說,我怕再沒機會了……”
“胡說什麼?什麼叫沒機會了,機會有的是”花隱聲音陡然一提,但眼裡的心疼與懊惱昭然若揭。
男子輕抿了唇,唇角卻掛著一絲苦澀的笑。自己的情況,他自己心裡清楚得很,這些年如不是用名貴的藥材吊著命,想必早就離開人世了,又豈能活到現在。他見花隱態度強硬,只得當著他的面繼續對月罌說,
“無論你信與不信,我總該告訴你這些。我從小看著你長大,知道你心思並不在皇位上,如果有機會,就儘快遠離南月國吧。否則以她那種心狠手辣的性子以及對權力的貪婪,即便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也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
一陣冷風襲過,穿透月罌的肌膚,直抵心裡。她怔怔地看著男子沉如夜色的漆黑雙眸,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卻起起伏伏,難以平靜。
走出桐香小築,月罌見拱門旁斜靠著一個紅衣男子,頓時覺得有了依靠一樣,快步走了過去緊緊地將他抱住。
花尋微微一愣,隨後立刻明瞭,順勢將她攬在懷中,輕撫著她的頭髮,低聲問道,
“都知道了嗎?”
月罌點了點頭,靠在他的胸前,感覺一顆漂浮的心終於有了著落。精神放鬆下來,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眼圈微微發紅,喃喃低語道,
“花尋,我該怎麼辦才好……”
花尋輕嘆了口氣,他對當年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完全憑藉當時的局勢分析而來,這些年又偶爾聽花隱談起,不過他實在不確定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默了片刻,終於回答道,
“不要相信眼睛,不要相信耳朵,相信自己的心。”
月罌猛然抬頭,見他目光幽深黯沉,如最深的古井,望不到盡頭,慌亂的心慢慢變得平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花尋溫柔一笑,細長的眼尾斜挑上揚,美若天成,指尖從她微蹙的眉間撫過,柔聲道,
“放心,你還有我呢……”
午後的陽光燦爛耀眼,在兩人清秀雅緻的面龐上留下一片流金般的色彩。有些信賴不需要一句句海誓山盟詮釋,也不需要一次次捨身相救證明,有時只是一句樸實到極致的話語,也依舊能夠做到刻骨銘心。
當日下午,月罌來到皇宮中的議事殿宇,那裡已經有許多花霰國的大臣們等候。從她踏入殿宇的一剎那,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有驚歎、有疑惑、有玩味、有不屑。
雖然很多人並不認得月罌,但對她的所作所為卻有所耳聞:昏迷十幾年後忽然醒來,不但沒有任何異樣,反而言行得當,頭腦相比於其他人也毫不遜色。雖然在權謀治國方面並未看出她有何作為,但其他方面卻能感覺到這個南月少皇的聰穎和魄力。
他們得知,金竹鎮那家有名的“伊人坊”幕後老闆就是她,而且根據她所畫圖樣製成的衣裳,也流通到各國,就連花霰國的許多成衣店,都紛紛模仿那些款式。即便她無法治國,不能擔任一國之君,就憑這種奇思妙想,就能累積一定的財力,富甲一方。
此時,他們將視線全部落到那個身材單薄的少女身上,只見她眉目舒展,帶著股永不屈服的傲氣,身形雖瘦弱,卻覺得其內在蘊藏著無盡的力量,行走間衣袖帶風,沒半點小家碧玉那股嬌弱勁兒,反而大氣莊重,骨子裡透著皇室中該有的高貴。
月罌目不斜視地走入殿中,直接走到皇座下,向上面坐著的花若瑾微微頷首,隨後坐到左手邊為首位置空出的椅子上。她此次前來,是以南月國少皇的身份,所以無需像平日一樣對花若瑾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