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罌剛回到大廳,門外便傳來敲門聲,夥計開了門,領進來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婦人。月罌驚喜地跑了過去,拉住了她的衣袖,笑問道:“蔣大娘!您怎麼來了?”
這人正是她先前見到的綵衣閣掌櫃,那時還賺過人家二十兩圖樣錢,好歹也算是用自己的雙手賺到的第一筆錢。老婦人一聽月罌這麼喊她,神色微變,想要行禮卻被月罌攔下,對她搖搖頭,眨了眨眼。
老婦人常與人打交道,一看便明白了月罌的意思,瞟了眼四周的夥計,這才笑了笑問道,“不知姑娘這裡可有說話的地方?”
“蔣大娘隨我來。”月罌拉著她的手進了大廳中最裡面的一間屋子,又吩咐婉兒倒茶,這才把門關好。
老婦人又要行禮,月罌忙一把將她攔住,話中故意帶著嗔怪,
“我在這裡只是個普通掌櫃的,你我一樣,何必要拜我?何況按年紀來算,也該我向您行禮才是。”
“老身不敢。”她雖知道月罌沒什麼架子,可她怎麼也經常與富貴之人打交道,生怕在這些事情上出了錯。
“那就互相都不要行禮的好。”月罌說完將她引到一旁的雕花軟椅上,自己坐在了另一側,問道,
“您怎麼會來我這裡?”
老婦人欠了欠身子,答道,“昨日收到花公子口信,說公主最近要開間服裝店,特地讓老身過來幫襯幾日。公主如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就是了。”
月罌從她一進屋子就猜到了幾分,此時聽完卻有些歉意,
“蔣大娘也是開服裝店的,他何必這麼為難您……”
老婦人輕輕一笑,眼裡化開絲絲暖意,
“公主有所不知,老身有個兒子在花霰國,開了家綢緞店,近年來一直承蒙花公子照顧,生意也算不錯。這些年一直讓老身過去養老,可老身終究捨不得綵衣閣。不過最近身子骨也有些不中用了,想早些將店鋪轉到兒子那裡,也打算著想幾天清福了,本打算這兩日就動身,偏巧昨日遇到了花公子。”
月罌聽完這才舒心地笑了笑,拉過她略顯蒼老的手,輕聲道,
“這樣也好,到那邊既可以接著開店,也可以享受天倫之樂。”
兩人正說著閒話,婉兒將一壺新泡好的茶拿托盤端了上來,為兩人斟上,又轉身退出。
月罌得知了老婦人的打算,也就再沒什麼顧忌,問了問開店前的事宜,以及圖紙的準備等等,一談就是一個多時辰。詳詳細細也得知了不少事情,看來在這裡開店也不是那麼簡單。
送走了老婦人之後,她開始為開張做了準備,在二樓中選了個屋子當做工作間,取過紙筆畫了些衣服的圖樣。蔣大娘臨走時讓她自己先畫好一些,等明日過來再改進一番,這樣既保留了別具特色的風格,也符合了南月國的服裝特點。
夕陽西下,天地間籠罩在一團柔柔的橘色光芒之中。月罌揉了揉痠痛的手腕,看著桌上畫好的幾副圖,小小地得意了一回。起身到了視窗,望著遠處夕陽,心中頓時覺得敞亮。
正準備吩咐幾個丫頭一起回園子,卻聽見隔壁暗香樓中傳來了幽幽的琴聲,這曲子雖未聽過,但其中的感情卻很容易讓人產生共鳴。悠揚婉轉,仿若空谷中的一株幽蘭,獨自綻放,寂靜安詳。又好似雲中仙子撥弄著箜篌,只應天宮中的曲子,卻在人間緩緩地流淌。
月罌手託著腮,隔著一條窄小的衚衕向對面望去,雖然見不得彈曲子的人是誰,卻仍錯不開眼眸。直到曲聲終了,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她前世對樂器只是略懂,可自從回到這裡之後,對古琴確實十分熟悉。從這人的琴聲中也自然能聽出其功底深厚,非一日兩日可練成。
常聽人說,能溝通人類情感的不是語言,而是音樂。細想想,也確實如此,這曲子悲涼中帶了些期待,盼望中又仿若多了點辛酸,悽悽楚楚,讓人聽後心裡一陣悵然。
“公主,現在要回去了嗎?”婉兒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的身旁,順著她的視線也向對面暗香樓中觀望,卻什麼都不得見。
“嗯,回吧。”一不留神,聽這曲子竟然忘了時間。
月罌坐在馬車上凝神思索。圖樣可以修改,可接著就需要製成衣裳。她開的不是普通小店,先收人定金,再拿著布料做衣裳。自己想引入現代的模式,直接做好成品等著人們選購,這樣就需要先投入相當一部分資金。
她趴在車中矮几上,手指滾動著小茶盅,腦袋裡卻飛快地轉動。這第一筆進貨資金從哪兒出呢?起身開啟腰間的荷包,往裡面瞅了眼,暗自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