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問我這個做什麼?
“把你選的這首詩念給我聽。”十四將書冊移到我面前。
讀就讀,我又不是不認識字。我瞥了他一眼,低頭看著書頁,一字一字誦讀道:“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多經典的一首詩,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而且紅杏盛放,探出牆來,很喜慶啊。我困惑地看向十四。這首詩有什麼問題嗎?我覺得沒問題呀。
“一枝紅杏出牆來……”十四哼了一聲,忽然酸了一句。“你還想出牆去哪兒……”
誒?我一愣。瞬間,明白了。
我忍著笑,說道:“我倘若是一枝紅杏,也是一枝花瓣都掉得差不多了的老紅杏了,十四爺還擔心我會長到牆外去呀。”
我一個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的“老”女人,他還擔心我出牆?該坐立不安的人是我才對吧,咱們十四爺少年得意,英姿俊挺,我才要擔心家裡那兩個,還有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來跟我搶男人了好不好。
毛筆一丟,十四側轉過身,酷酷地不理我,但那耳根卻古怪地變得通紅。
我很想笑,卻又不敢,就怕我一旦笑了出來會讓某個正在生悶氣的男人惱羞成怒。這男人,吃醋吃得很莫名呀。
“師傅——”我軟著嗓音,伸手挽住男人的手臂,聲音要有多獻媚就有多獻媚。“您就行行好,教教那枝老紅杏吧。您看,她的字寫得難看死了,只有您能教她,您就發發善心幫她一次吧。”
男人冷哼一聲,全然不為諂言媚語所動。
“我的好師傅——”我再接再厲,繼續磨。“那枝老紅杏除了待在這高牆裡,她還能去哪兒,您就算要趕她走,她也賴定您的園子了……”
“誰說我要趕你走了?”十四頭一側,瞪我。
“是呀,誰說的?”我眨眨眼,裝傻。“誰說的?誰說要把老紅杏趕出去的?有種站出來,我師傅要揍他。”
“你——”十四雙眼瞪得更大,好像不敢相信我居然還跟他抬槓。
“我怎麼了?”我不過是一枝無辜的老紅杏罷了。
十四閉了閉眼,一口氣從胸腔深深吐出,他看著我,俊臉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真拿你沒辦法。”他說得好無奈,好委屈。
我笑了出來。“拿我沒辦法,就教我寫字吧。”
我拉十四坐下,自個兒搬了個繡墩坐到他身邊。這回我可是虛心求教,要把字練好,時間寶貴,不能浪費。
 ;。。。 ;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身體復原的情況還算不錯,至少,我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整天躺在床上實在是件令人難受的事情,於是,在十四的准許之下,我能下床活動的時間慢慢變多了。
寫寫字,看看書,陪兒子玩耍,因為不能出門,我能用來打發時間的手段也就這麼幾個。
這天,我找了本字帖,正在房裡練字,十四從宮裡回來,一進門,瞧見我神情專注,便湊過來看。
“你寫的都是些什麼?”他皺了一下眉頭。“歪歪扭扭,跟毛毛蟲似的,連十八弟的字都比你寫得像樣。”
十四的話一點情面也不留,弄得我非常沮喪。
我擱下筆,瞪著他,想要反駁回去,不過轉念一想,他說的也是事實。這些年,我在廚藝上小有所得,可這一手毛筆字無論我怎麼努力練習都沒太大長進。堂堂十四皇子的嫡福晉,字寫得像狗爬,別說外人會笑,我自己想起來都覺得汗顏。
“我的字是難看,是跟毛毛蟲一樣,那是因為沒人教我。”不是誰都能無師自通的好不好,我已經很努力了。“既然你嫌我寫得醜,你寫得好,你教我啊。”
十四嘴角一勾,露出笑意,什麼話也不說,徑自拿起筆,在紙上揮毫起來。
康熙皇帝喜好明代書法家董其昌的書法,所以他的字也從董書,走清婉秀挺的風格。父皇有此偏好,皇子們自然爭相追從。十四的幾個哥哥之中,三阿哥胤祉才學翹楚,七阿哥胤佑擅長書法,兩個人的字都是模仿父皇內斂文雅的風格,可是這十四……
人家說,字如其人,多少是有一點道理的。
你看十四,筆力遒勁,氣勢宏偉雄邁,如果說他的父兄都是婉約派的,那他就是愛新覺羅家的黑羊一隻,專攻豪放派路線的。
我原以為十四崇尚武功,文才方面會相對弱一些,他婚前寫情書給我那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