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皇帝遠赴千里趕來治的嗎?”
“我為的又不是他。”宗越答得簡單,突然探身對遠處看了看,道:“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我也不知道,神神道道的。”孟扶搖瞟他,“你認識?”
宗越沉思著,半晌道:“不,只是背影有些熟悉,也許認錯了。”他這才對長孫無極打招呼,道:“太子殿下氣色挺好,比扶搖好多了。”
孟扶搖翻白眼,這人能不能一開口就是滿身的刺?
“託福。”長孫無極微笑,“陛下氣色更好,比我兩人加起來都好。”
孟扶搖一聽這兩人對話就頭疼,趕緊拽著他們便走,一直回到驛館才道:“蒙古大夫皇帝,你現在不比以前,趕緊把人看完便走罷。”
“我也沒那麼多閒工夫和你叨叨。”宗越把著老路的脈,半晌皺起眉頭,道,“油盡燈枯。”
又道:“我能弄醒他,但是必須要先告訴你,弄醒他之後,他也便活不成了。”
孟扶搖沉默下來——她直覺這老傢伙不是好東西死有餘辜,但是真相未明之前她有什麼權利判他死刑?
宗越看了看她,又看看老路,突然轉頭和長孫無極對視一眼。
長孫無極亦看過來,兩人目光中剎那交換了許多資訊,半晌宗越道:“不早了,你去睡吧。”
孟扶搖“嗯。”了一聲,招呼鐵成給宗越安排宿處,自己一路思索著回房,隨便脫了衣服躺下。
脫衣服時她發現懷中那張那女郎給的紙,笑了笑,隨手扔在桌子上。
她睡下後,宗越將那老太監搬進內室,取出隨身的錦囊裡的金針,開始施治。
而那間臥室裡,孟扶搖很快睡熟了。
她睡著的時候,元寶大人從外面大解完進來,爬上桌子準備睡覺,突然看見那張紙,抓在爪子裡瞅個半晌沒瞅出什麼來,順手一扔。
那紙在空中飄了飄,悠悠落入床邊燃著沉香的香爐裡,在那點紅色的星火裡慢慢燒著,發紅捲起,最後化為灰白的灰燼。
空中漸漸升起一縷青色的煙氣,混在原先淡白的煙霧裡,色澤不變,筆直一線。
孟扶搖突然翻了個身。
而那邊的屋子裡,宗越額頭上漸漸沁出汗珠,手下金針落針如風,飛快的在老太監後腦上一一插過。
半晌,他凝重的收手。
他靜靜的等著。
那老太監突然顫抖起來,抖如風中破碎的葉,隨即猛地發出一聲低嗥。
他嚎了一聲,突然一個鯉魚打挺,以一個垂死病人不能有的敏捷跳了起來,發出一聲撕裂的模糊不清的嚎叫:“別殺——”
與此同時,孟扶搖屋子裡也突然傳出一聲驚叫。
叫聲尖利撕破黑夜,連聲音都變了,實在不像是縱橫七國翻覆風雨的孟扶搖會發出來的。
宗越臉色立即變了,顧不得那已經清醒的老太監,白影一閃便掠了出去,而黑暗中一條紫影也閃電似的飄了出來。
黑暗的屋子裡。
孟扶搖渾身大汗從床上蹦了起來,一蹦便蹦到了地下,撞翻了桌子踩塌了椅子扯壞了帳幕壓熄了燈火驚破了自己的心肺!
她……她看見了!
璇璣之謎 第16章
璇璣之謎第十六章真相之痛
風從哪個世界飄討來,帶著菸灰和夜草的氣息,那風不再是透明,帶點薄薄的煙氣,蒼蒼白白的飄過來,飄進蒼蒼白白的小手。
小手……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什麼時候自己的手這般的小,這般的瘦?這般的細弱如雞爪,指甲裡滿是木屑。
木屑……
哪裡來的木屑?她記得自己的手,指節纖長,指甲潔淨,什麼時候摳了一手的木屑?
木屑簌簌的落下來,落了她一頭,她仰頭去看,看見頭頂黑沉沉的,散發著普通木質微腐氣息的橫板。
四面都是板,長可一臂,高可兩臂,她伸臂去量,其實不用量,這是早已爛熟在心的長度,熟到她閉著眼睛,也知道身後木板上靠近木榫處有一個點狀的暗疤,木板最下面還有個小小的突起,原本是個打磨不平凸出的木刺,經過長年累月的撫摸,早光滑得像個棗蛋兒。
棗蛋兒……恍恍惚惚裡她覺得,這個東西她沒見過。
為什麼沒見過?
她若有所悟低頭,看自己小小的手臂小小的腳,看系在自己腳上的布繩子,看見包裹著自己的幾乎永恆的黑暗,而黑暗的前方不遠處,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