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此前有點小看此人了,能夠屹立三朝不倒的人,總還是有點水平的。
他和蔭昌說道:“外面風寒,巡撫大人就去我的辦公室再談吧。”
“也好,有勞總督大人相陪了!”
蔭昌連連感激,顯得心意極其誠懇,讓人頗是感嘆。
宋彪愈發覺得這至少是一個好人,只是好人也很複雜罷了,一起進了辦公室裡,正好房間裡有暖氣,蔭昌特意將官帽雙手取下,小心翼翼的託給一旁的舒方德保管,很是謹慎的說了聲謝謝。
官帽上連著粗黑的假辮子,而蔭昌自己則是留著短髮,身材消瘦,八字鬍鬚很濃,看起來倒像是一名日本人。
宋彪大致看了一眼,知道蔭昌用意,表態自己也是支援新政,支援改革,而且和宋彪一樣討厭辮子,不想留辮子,趙爾巽那些人都是老頑固,連我一個滿人都剪了辮子,還有什麼人不能剪的。
這只是蔭昌的一個表態,他從未在正式場合說過這種話,甚至連私下也未說過。
宋彪請蔭昌坐下來,想了片刻才道:“說來有趣,我們新軍辦公所的暖氣鍋爐正好是從德國買的,比俄國貨貴了很多,質量倒是真的好啊,做工都明顯精緻很多。所以說,德國的工業水平還是更高,巡撫大人以前常年在德國留學和工作,想必對德國異常瞭解,您來奉天府主持新政,我心裡就有底了。“說到德國,蔭昌頗顯的有興致,笑道:“總督大人抬愛了,德國之強,我倒以為首先強於教育,德國教育之高。恐怕是高於整個英法列強的,這才是德國強大之所在。所以,若要推行新政,首先當推新學。其他各省都在興辦新學,奉天乃是本朝基業故土,焉能落後於他省,我來此之前已是雄心萬丈。想要聯手大人積極推行新政,在東北辦新學,以奉天新學領先於其他各省為先。而推動東三省新政優於各省為後。”
宋彪笑了笑,點頭稱是。
正好舒方德為他和蔭昌倒了茶過來,他就端著大茶杯坐在椅子裡先琢磨著。喝了一大口。
軍部有軍部的特徵,那種精瓷小盞不符合軍隊的風格,他一律換成了軍隊式的大茶杯,喝茶就喝個痛快。
蔭昌對這種大瓷杯很是有點興趣,稍加留意的多看了兩眼,心裡很是喜歡。
宋彪道:“各省新政都有勞民傷財的問題,你看像四川那樣,一個直隸州的地丁稅漲了十幾倍,原先一畝一兩銀子就很多了,漲到十三兩。我真不知道老百姓是怎麼活的,你我在三省決計不能做這種事。我考慮過了,新政首先是要花錢的,咱們得先解決錢的問題。我打算和俄國關東州總督謝葉尼斯基準將就東三省官號銀行東北銀行的創辦一事進行討論,按照我的計劃。東北銀行壟斷銀圓和銅圓的發行權,其他銀行必須使用本銀圓和銅圓,在此基礎上增發銀圓券,而東北銀行獨家持有銅圓券的發行權。有此基礎,我就要強行驅逐各國在東三省的銀圓,本省只准使用東三省銀圓。”
…;
蔭昌讚道:“這倒是好事啊。只是不知道俄國人能否同意?”
宋彪想了想,道:“我會想辦法說服他們。”
蔭昌知道宋彪在俄國有極高的聲譽和很多關係網,或許是能說服俄國,就道:“若是真能如此,咱們倒是能解決一些財務上的問題,有錢自然就好辦事了。”
宋彪點著頭,道:“生財之道,我琢磨來去就只有三條,一是開銀行,二是招商引資,開設工廠商埠,三是在吉林、黑龍江設立開墾局,從內地招募沒有田地的荒民前來墾荒;特別是第三點,增加稅收的速度會更快,我考慮直接提議朝廷增設東三省開墾督辦大臣,正二品銜,級同巡撫,親自在各地督辦開墾事宜。其實,我和趙爾巽之間的爭鬥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麼慘烈,我對三省之權要求並不高,至少我得像一個總督吧,至於全權大攬之事,我倒是真沒有想過。開墾督辦大臣的差事,我琢磨還是請唐紹儀來擔任,他給我的印象很好,又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蔭昌讚道:“那確實是一個精明能幹的人才,不如此事就由總督大人上奏,我再聯合其他兩位巡撫共推,朝廷想必是沒有道理不批。東三省地廣人稀,若是能再增一千萬百姓開墾荒地,那便能增加不少稅收,又能阻止日俄野心,此為大事,不得不辦,必須要辦啊!”
宋彪也拍掌讚道:“說的對啊。”
他感覺很痛快,和蔭昌合作想必也會很愉快,絕對不會像此前那樣以死相爭,而且蔭昌是比較懂新政和西學的,辦新政肯定有一定的尺度。
即便如此,宋彪並沒有急於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