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先眼珠子不錯一下地瞅個飽再說。”
待尹大明拱手出了竹簾,寧、晏、張等人面面相覷:原只道是官府對傳世玉章有謀奪之心,現在看來,竟是趙長安對其有霸佔之意。單是官府已令人撓頭,而趙長安是什麼人?天潢貴胄、龍子風孫,當今天子駕前的第一重臣。若要向他追討傳世玉章,那豈不就是跟朝廷作對?一番低語後,幾人決定先進城會一會趙長安,然後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東京居,大不易。而若有人能把這“大不易”的事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得妥妥帖帖,那這人就是高人了。張涵無疑就是這種高人。因為東京最大、最出名的客棧——匯義館就是他在打理。不過,宇致遠等人卻並未宿在匯義館。張涵道:“那裡人多眼雜,吵得很。不如這碧雲水築來得乾淨清靜,房舍也還將就。”
寧致遠倚在碧雲水築青蓮軒的欄杆上,左右一瞟,笑了:“張大哥,這麼好的地方,在你的眼裡,居然還只是‘將就’?”
張涵正色道:“東京城池重重疊疊,分皇城、內城和外城三層。最外是後周築的羅城,有十二門;裡城也就是唐時的汴州城,是東京的第二道城垣。五代起曾多次修建過,有十門。宮城又叫大內,正門是宣德門,正殿是大慶殿。宮城南面,從宣德門經州橋、朱雀門到南薰門的南北向大街,闊二百多步,叫御街、御路,又叫天街。兩邊的御溝,砌磚石護岸,溝里長滿了蓮荷。天街緊鄰皇城,向北可一直到皇宮的朝廷正殿,往南可到閶闔門外的大相國寺,在全城中也最繁華熱鬧,幾乎聚集了所有皇子王孫、公卿貴戚的府第。那些府第的豪華氣派,不是我們這些小民可以想象的,就只站在那些府第的大門外隨便張望一眼,也會讓人頭暈。”
晏雲義撇嘴笑了,認為他在誇大其辭。張涵看在眼中,也不分辯:“不過,這些府第雖然氣派,可跟宸王宮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了。要論起來,恐怕除了紫禁皇城,就是宸王宮了。聽說,光那裡面的宮殿就有三十多座,其他的亭臺樓閣、軒榭堂宇,更是數也數不清。”
“老天爺!”晏雲義咋舌,“這麼多?他一個人住得了嗎?”
“當然住不了,所以,不用想都會知道,他一個人在那又大又富麗的王宮裡,會有多麼的氣悶無聊!嘿嘿,我倒寧願跟老婆孩子擠在一張熱炕頭上,也好過一個人坐在那大得疹人的王宮裡發呆。”
其時已入初秋,可眾人坐在軒中,無論往哪個方向望出去,俱是一叢叢茵茵搖曳的碧竹,一枝枝高低參差的風荷,清風徐來,暑消汗收,眾人一路奔波的疲乏困頓,霎時間都已煙消雲散。
晚上晏荷影被安置在園中景色最佳的聽荷雅居。竹風送涼,房舍中瀰漫著淡淡的藕花香氣,間或傳來幾聲秋蟲切切的低鳴,愈發增添了房中的幽靜,亦愈發令人不能入睡了。
她披衣起身,出房,沿一條曲折幽徑,緩緩前行。
到了一座數株梧桐圍繞的亭中,她斜倚朱欄,遊目四顧,見清明的月色將身週一切皆映照得飄浮游移起來了。這是夢嗎?唉,若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那該有多好!
想起尹延年春山般清新明淨的笑容,和二人在望郎浦上相對的日日夜夜,她神思悵惘:當日自己和他若不回來,就在那島上,執子之手,與子相契,載笑載言,與子偕老,又豈會有今天的這一切煩惱和心傷?
可他又不是真的喜歡我,他不過是來騙傳世玉章的,東西既已到手,他又豈會甘願再呆在那個貧瘠荒涼的小島上?荷影呀荷影,此刻你對他仍夢縈魂牽,他卻不知正在哪兒逍遙快活?你對他念念不忘,說不定他卻正在嘲笑你這個草包的愚蠢可笑……
“這裡太涼,小心不要受了風。”一襲錦袍披上了她的肩頭。淚眼蒙嚨中,只見寧致遠關切的面容。
她忙轉身拭淚,再回頭時強笑道:“這麼晚了,寧公子還不睡?”寧致遠微笑道:“是啊!”她垂瞼自責:要不是她弄丟傳世玉章,又怎會連累他陪著他們四處奔波?
寧致遠目光閃動,問道:“莫非,晏姑娘以為我是為了傳世玉章,才跟晏伯伯來這兒?”
晏荷影心道:“你在姑蘇候我回家,為的不就是這個嗎?”但旋即轉念一想,立刻羞不可抑,“啊呀,難道,他是為了……跟我成親?”
寧致遠並未瞧見她的忸怩之態,目凝遠方,良久方道:“我之所以在姑娘的府上守候,並非為了傳世玉章,而是有件事情要請教姑娘。請問姑娘認識馬驊、朱承岱嗎?”
她正臉紅心跳,卻忽然聽他提馬驊、朱承岱,一怔:“他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