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請甘道堅為中秋填一曲。”
胡瑗看得眾人開口再說,面色沉了下去,他活了幾十歲,豈能不懂這些事情?回頭一想,胡瑗也知道大概是自己把甘奇推到了風口浪尖,轉頭看向甘奇,也有些自責之意。
龔博士在一旁,開口說道:“先生不必擔憂,甘道堅可不是露怯之人。”
“都怪老夫想得不周到,唉……”胡瑗輕聲嘆息一聲。
該來的還是要來,甘奇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躲也躲不過去,起身與眾人拱手一番,開口說道:“承蒙諸位不棄,賞臉來會,在下填上一曲就是,諸位稍安。”
眾人都看著甘奇,就等甘奇大作而出。
坐在最後邊靠窗的甘正,此時臉上卻泛起了微微笑意,口中還喃喃說道:“濫竽總有吹破的那一日。”
甘正身邊,坐的是昔日的太學首席劉幾,聽得甘正之言,問道:“端念,你當真就這麼確信他是濫竽充數?”
甘正堅定點頭:“伯壽兄就是不願信我之言。”
“我不是不信,而是甘道堅在太學裡的表現,實在不像端念所言那般,每每都有大論而出,雖然我也不喜此人,但是不得不說,他還是有一些才華在腹的。否則胡先生也不會這麼看重他。”劉幾答道。
甘正還是搖著頭:“伯壽兄你就等著看,甘奇之父,本也就是個尋常舉子,從來不曾揚過什麼大名,再如何才思泉湧,也留不了多少大作。而且詩詞文章,題目題材各異,哪裡能有那麼多應景堪用的?你看他揚名也有年餘了,真正出手的大作,傳來傳去也就是那幾篇而已,今日他把許多人得罪了,被逼無奈又要填詞,且看著吧。”
有些時候,人一旦陷入了一個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裡面,那就真的難以爬出來了。誰說都沒有用,劉幾都說了甘奇在太學裡經常有大論而出,甘正依舊不想去相信,興許就算甘正親眼在太學裡看到甘奇有大論而出,他還有可能不願意去相信。這種事情,興許可以用“自欺欺人”來形容。
甘奇是什麼人?是甘正看著長大的人,甚至小的時候兩人還當過同學,甘奇讀書?那就是一個笑話,是甘正看了十幾年的笑話,這叫看著甘奇長大的甘正,如何相信得了甘奇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才?
劉幾搖了搖頭,看了看已經是進士的甘正,又抬頭看了看正在去拿筆的甘奇。他倒是有些納悶起來了。
倒也要說一說劉幾現在對甘正的態度也有了轉變,以往兩人相交,甘正多是謙遜在下的態度對待劉幾,而今甘正倒是進士了,劉幾反而落第了。劉幾如今對甘正,反而有了一些謙遜在下的姿態。世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