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走了出來,一臉緊張左右看了看,把目光定在最頭前的甘奇身上,上前大禮一拜:“在下沈括,見過甘先生,甘先生大名如雷貫耳,在下萬萬沒有想到甘先生今日會突然來見,恕罪恕罪。”
甘奇微微笑著,抬手:“裡面坐一坐?”
“快請快請。”沈括請著甘奇進房,又回頭看了看院中的架勢,越發緊張,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士子齊聚在此,都來找他?
沈括又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想著自己是做了什麼事?還是出了什麼名?都沒有啊。
沈括還是疑惑之中,甘奇已然屋內落座:“冒昧前來,沈兄臺也多見諒。”
“不敢不敢,先生稱一聲存中就是,先生能造訪此處,乃是在下的福氣。”沈括保持著禮節,想出言問甘奇為何前來,又不敢問。這般架勢,實在有些受寵若驚。
“存中兄也不必客氣,此來拜會,乃是因為我從泉州一路回來的時候,在許多地方都聽過你的大名,聽人說你乃是世間少見的格物之才,天文地理明算,軍事水利農桑,還有各種技藝之類無一不精,偏偏我對這些東西也十分感興趣,所以聽聞存中兄也在京中,便忍不住冒昧來見,如存中兄這般的大才,若是錯過結交的機會,定是人生大憾事。”甘奇如此說道。
沈括聽得有些愣,這個時代,要說誰對聖賢經典有深厚的見解被人推崇,亦或是文才了得被人推崇,那是正常的。
但是沈括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不在讀書治學文才上,便也不至於被人如此推崇。
甘奇的表現,讓沈括不知如何應對,或者說是有些嚇到了。
“一些旁門末枝,都是小道,先生過譽了。”沈括這句話,中規中矩。
甘奇是激動有餘,來得是真有些冒昧,知道自己把沈括給嚇到了,想了一想,覺得多說無益,與技術宅的相處之道,甘奇倒是懂得一些,該直接上點硬貨。
想定之後,甘奇直接把腰帶上掛著的皮袋子又開啟了,拿出裡面的短火槍,說道:“存中兄,你看看此物。”
沈括接過火槍,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立馬就有些入神了,不得多久,他就知道該把上面的擊錘扳起來,扳起來後,又鼓搗一陣子,扣動了扳機,火花一濺。
沈括徹底入神了,皺眉在想這個玩意是幹什麼用的,口中也喃喃道:“好生精巧。”
“算不得精巧,原理很簡單,存中兄可是能看出此物有何作用?”甘奇有些試探的意思。
沈括頭也不抬,技術宅入神了,什麼都不在意了。口中又說:“能在精鐵之中鑽出這麼一個無縫的管道,能工巧匠也,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不過,此物到底是作甚的呢?”
沈括翻來覆去研究者,一個人自言自語:“擊錘能起,又能有力擊打而下,其中必然簧片,管道能通,定有物體在其中運動,此石極易起火,燧石中的極品……”
甘奇就在一旁等著,也不說話,只聽沈括自言自語。
忽然,沈括激動而起,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有硝石硫磺燃燒味道,此物是突火槍,正是突火槍,還是自動的突火槍,不必點火,能反覆使用,中空精鐵為管,毫無縫隙,便能增加火藥量,可以加大威力。正是如此……好生了得之物,必是搏鬥利器……”
沈括自顧自一通說,忽然想起一旁的甘奇,連忙抬頭一禮,又道:“敢問先生,此物乃何人所制?”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甘奇笑著。
沈括面色一驚,又道:“剛才先生把在下好一通誇讚,原道先生才是真正格物之大才,能製出此物,在下佩服!”
“你能片刻就看出此物原理以及用處,也讓我好生佩服。”甘奇也回了一句。
“此物若是再擴大幾番,當不是搏鬥利器了,而是戰場上的利器,先生製出此物,當真是為國造出了一件利器!”沈括的發散思維也非同一般。
“但是擴大幾番,卻造不出來。”甘奇知道,沈括說的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炮,甘奇不是沒有想過,而是幹不了,就炮管這一個問題,就難弄。炮管不比槍管,總不能在一個幾千斤的大條棒裡慢慢鑿,花幾年時間不知道能不能鑿出一個能用的炮管出來。
沈括似乎也馬上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口中說道:“依照此法,還真……那何種辦法能行呢?”
沈括又陷入了沉思,他對冶煉之道也很有見解,他是一個真正的專業人才。
甘奇看著沈括在沉思,心中也有憧憬,真的希望沈括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