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路走不了,翻山越嶺也能回党項,只待回了党項,聚了兵馬,重整旗鼓,又是一條好漢,今日跑出去的党項人,來日依舊還是李諒祚麾下的精兵悍將。
李諒祚大概這麼想著,咬牙切齒罵罵咧咧一步三回頭,上得半山腰,又停了停,俯瞰眼前這一團亂麻,又開口大罵:“宋狗無恥,戰陣之上,不敢與朕正面對壘,只會弄一些陰謀詭計,甘奇,無膽鼠輩。”
二十歲的李諒祚,此時心中一點恐懼都沒有,唯有氣憤不已,好似忘記了甘奇在龍州與他正面對壘過一次。
罵完之後,李諒祚又起身往上爬,氣喘吁吁許久,再次停下腳步,俯瞰身後,又罵一通。
然後消失在了山的背面。
延州城下的場面,看得甘奇一臉悲慼,那些沒跑了的党項人,那些後知後覺的党項人,一個個視死如歸,面對數倍的敵人,左衝右突,滿身是血,一個個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還有一部黨項人,不知怎麼的,往南突圍而去,被甘泉而來的史洪磊堵個正著,殺得一個不剩。
戰事打打停停,喊殺聲一會沒了,一會又在哪裡震天而響。党項人這裡一窩那裡一窩,做著最後的殊死抵抗。
最後的最後,也有人開始跪地乞活,一場大戰,終歸還是要落幕。
各處的威武軍開始慢慢聚攏,各處的軍將也開始往甘奇這裡來拜見,一個個喜氣洋洋,面色帶笑。
“相公,末將幸不辱命!”
“相公威武。”
“許久未見,相公依舊威武不凡,末將大拜!”
“那可不?相公百戰不殆,如今又是一場大勝,運籌帷幄,如武侯在世。”
“誒,諸葛武侯哪裡比得上相公文治武功?武侯一輩子也沒有打出祁山,哪裡比得上咱們相公,收燕雲敗契丹,而今又把党項打得落花流水。相公勝過武侯千百倍。”
甘奇抬著手,一一回禮,每個人都拍一拍肩膀,說幾句寒暄,敘一敘舊情。
待得再也不聞喊殺之聲,所有軍將都來拜見之後,甘奇方才說正事:“今天大戰,晚間吃飽喝足,明早開拔,咱們打進西夏國內。”
諸多軍將皆是拱手:“誓隨相公效死!”
種愕看著軍中這般氣氛,也不由自主拱手大喊:“誓隨相公效死!”
種愕身後還有兩個小年輕,种師道與劉法,兩個小夥子眼神骨碌碌在轉,不斷打量滿場眾人,兩眼都是羨慕,羨慕這些軍將麾下兵強馬壯,戰陣摧枯拉朽。
甘奇故意對兩個小年輕招了招手,兩人激動上前來拜,甘奇開口:“擢升种師道為威武軍親衛營都頭,擢升劉法為威武軍親衛營副都頭。”
兩人立馬單膝跪地:“謝相公抬舉!”
甘奇揮揮手,示意兩人下去,他還有些尷尬,因為威武軍其實還沒有親衛營這個編制,不過今日既然這麼說了,明天應該就有了,顯然甘奇是打定主意把這兩個小子留在身邊了。
火頭營開始埋鍋造飯,一眾軍將齊聚一堂,話題卻不在今日大勝,反而說的都是燕雲舊事。
晚間韓絳還親自出城來報,此番党項戰死四萬六千餘人,俘虜了三千餘人,傷患收攏了六七千人。
党項這一戰,損失過半。還有四五萬人都跑進了山裡,道路走不了,唯有翻山越嶺往北去。
威武軍的傷亡也統計出來了,戰死三千多,輕重傷一萬多。延州禁廂軍傷亡較大,戰死三千餘,輕重傷六千多。
撫卹與賞賜,甘奇早已準備好。
大早開拔,甘奇帶著大軍一路往龍州而去,鐵門關是甘奇此次的戰略要地,如今便看是翻山越嶺的李諒祚回得快,還是大路而去的甘奇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