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甘奇又低了頭,這心理遊戲,甘奇似乎也能擅長。
“家中還有多少錢財?”趙曙這話再說出,好像是在給甘奇安排晚年。
“臣未細算,不過總有二三百萬貫私財。”甘奇似乎在接受安排。
“家中養了多少效死之士?”趙曙問了一句突兀之語。
甘奇把心一橫,還真就答了這句話:“陛下若是問臣身邊有多少隻為臣一人效死之人,臣可以答這一語,甘氏家族兄弟,百十來號。”
“這百十來號人,若是造反,他們也會提頭跟著?”
甘奇已然被徹底逼到了牆角,他實在有些接不住話了,他甚至在想,趙曙是不是病得精神不正常了,哪裡有皇帝會問這種話語?
一個皇帝,真能忌憚一個臣子到這般地步?
被逼到牆角的甘奇,實在答不出話,答了一語:“陛下,憑藉百十號人,憑藉臣狀元及第的威望,過得幾年,臣大概可以成為甘氏一族的族長,號令一村不在話下。”
甘奇這話的意思就是憑藉百十號人,當個村長差不多,造反?那豈不是個笑話?
趙曙笑了笑,輕微咳嗽了幾聲,努力忍了忍,自己拿起一杯茶灌了下去,才慢慢再說:“仲針喜歡,覺得是不世之材,必為棟樑。”
“潁王殿下慧眼。”甘奇並不謙虛。
“但是他太年輕了。”
“潁王殿下只是年輕而已,他見識不凡,有識人之明,有進取之心,有好學之心,來日必成大器。”甘奇把趙仲針一通誇。
“覺得朕要死了?”趙曙有些喜怒無常。
“陛下,臣覺得自己此時正在生死邊緣。”甘奇答著。
“太聰明瞭,太聰明瞭,道堅啊,就是太聰明瞭,智如妖,教人如何不怕?”趙曙咳嗽再起,又連忙去喝茶水,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咳嗽大作。
甘奇不言不語,遞上一旁小案几上的手絹,侍立一旁,躬身等候,等候趙曙止住咳嗽。在甘奇想來,皇帝這病,起初應該只是呼吸道小小的發炎,然後支氣管、氣管發炎,接著肺部發炎。
當然,這也只是甘奇隨意一猜,甘奇對於醫學上的事情也並不太懂。
待得趙曙終於止住了咳嗽,甘奇也看到了趙曙手中的手絹裡血跡斑斑,甘奇微微搖頭嘆息。
趙曙再次開口:“而今汴梁,那些士子都以能拜在門下為榮,皆以之話語為金科玉律,皆以之言論為學術之準。而今軍中,皆稱甘相公威武無當。一出事,一地上百官員聯名為作保,連御史中丞司馬光都為說話。來日若為宰執首相,這天下,豈還有二家之言?”
攤牌了。
“臣,好色貪財!”甘奇悶聲一答。
“哼哼……笑話,甘道堅好色貪財,笑話……錢財與,唾手可得,美色與,不過年輕氣盛,氣血旺盛。貪財好色,哈哈……”趙曙這是徹底攤牌了。
“陛下……那便唯有一死之途了?”甘奇反問一語,問得有些悲哀。
這一句話把趙曙也問住了,一直是他把甘奇往牆角里逼,這回甘奇也豁出去了,反過來逼了一下趙曙。
“怕死嗎?”趙曙厲聲。
“君要臣死,如之奈何?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此時臣從這裡出去,便是左右刀斧手盡出,臣又能如何?陛下,司馬懿司馬昭什麼的話語,臣又能如何辯解?”甘奇是徹底豁出去了。
趙曙聞言大驚,司馬懿司馬昭這一類的話語,那是他與文彥博富弼之間的密談,甘奇如何知曉的?
“,果然有不臣之心。”趙曙抬手就指。
甘奇立馬就答:“臣,已然在此引項待戮。”
“……,宮內何人為探聽的訊息?”趙曙此時下意識想搞清楚這個問題。
何人?還能有何人?甘奇豈能不怕死?他這麼大喇喇走進宮中,豈能不擔心真被左右刀斧手一刀給砍了?
沒有一點訊息,他今日豈能單槍匹馬走進來?
大太監李憲,幾個門頭供奉官與殿內崇班指揮狄諮、狄譓、狄諫,甚至還有皇城司裡李明的一些舊日親信,甘奇豈能真的沒有一點準備?這準備倒也不是說甘奇要做什麼僭越之事,甘奇只是想確保自己入宮而來不會真被一刀砍了。
甘奇可不是趙曙這般猶猶豫豫的人。
“陛下,臣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成了如今這般如履薄冰。三年,不過短短三年,昔日陛下登基之景象還歷歷在目,陛下得位不穩,日日惶恐不安。臣殫精竭慮,拿家中私財為國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