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問道:“皇叔覺得此事該如何回應?”
趙宗漢立馬答道:“當不能允之,以免天下人輕看了官家。”
趙頊想了想,分析了幾番,朝廷如今頻頻借債,缺錢缺到了極點,甘奇之前還要任性妄為,花幾百萬貫派人出海,甘奇之鉅富趙頊清楚無比,若是真得了甘奇主動獻來的產業,那真是雪中送炭一般的好。
但是也如趙宗漢所言,奪了人家的權柄,還要了人家的錢財,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反過來一想,趙頊又覺得這是甘奇主動進獻的,也不是皇帝主動要的,而且甘奇還說這是他為朝廷盡的一份忠心,似乎……
最重要的是,甘奇一走,趙頊真正親政,親政就得做出成績來,做出成績讓天下人共睹,做出成績就得用錢……
還有一點,若是甘奇沒有了這份產業,便真正不必擔憂任何事情了,甘奇最慣做的事情就是那錢賞賜麾下軍漢,如此收買人心,這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以前司馬光之流還屢屢彈劾過甘奇的這些錢上的事情,只要沒了錢,甘奇便再也不能籠絡人心。
想來想去,趙頊點著頭:“唉……這份產業,還是不能要啊!”
趙宗漢心中大喜:“官家所言極是。”
趙頊又問:“若是甘相公不依不饒,三番五次非要進獻,這該如何是好?”
“那就一直拒絕即可,一定不能讓天下人看輕了陛下。”趙宗漢哪裡知道皇帝想了那麼多。
“那你去與他說,便說朕決計不會要他的東西,讓他不必再來進獻了。”趙頊,真的成長了,有城府了,也有些膨脹了。
“好,臣這就去與道堅說清楚官家之意。”趙宗漢高興無比,皇帝還是那個仁厚的侄子,都不是決絕之人,甘奇不是,皇帝侄子也不是。
趙宗漢走了,司馬光來見。
司馬光豈是趙宗漢那般人物,見面第一句話就是:“陛下,臣有諫言,請陛下一定要聽!”
趙宗漢只聽這個開場白便是一個頭兩個大,卻也只能說:“還請司馬相公慢慢說來,但凡有理的,朕必然從善如流。”
“陛下,甘相公忠君之心,日月可鑑!朗朗乾坤,天下萬民,皆可共鑑。若是陛下與甘相公之間有何嫌隙,君子之間,定要以誠相待,萬不可一錯再錯。”司馬光已然跪地而下,大拜不起。
“司馬相公這是哪裡話?甘相公乃是朕的恩師,甘相公對朕之心,朕豈能不瞭解?朕對甘相公之意,便也是拳拳在心,朕與甘相公之間,從來不曾有過嫌隙。”趙頊早已煩透了司馬光,卻也深懂趙宗漢說的臉面問題。
趙頊這一番話,倒是把司馬光給堵住了,司馬光不知如何再說下去,虛偽之語,司馬光豈能聽不懂?唯有更加直白一語:“陛下,甘相公萬萬不會有謀逆之心,還請陛下明鑑!”
“此甘相公有謀逆之心?乃何人所言?當真包藏禍心,說出此言之人,其罪當誅,當誅滅全族!”趙頊氣憤不已。
皇帝幾語,又把司馬光給堵住了,司馬光實在無法,對於這般虛偽之言,實在難以聊下去,唯有頭一鐵,又道:“陛下萬不可要甘相公之產業,此舉若行之,必召天下人義憤!”
“你也知此事?倒也正好,如此做個見證,甘相公主動進獻幾處產業,朕已回絕了此事,已讓皇叔去答覆甘相公了,朕豈能要甘相公私財?該的他的便是他的,該是皇家內庫的便是皇家內庫的,朕豈能不分公私?”
趙頊的煩躁都寫在臉上了,只是這事情是該有人做個見證,甘奇進獻家產,皇帝決計不要,便是皇恩仁厚。
司馬光一愣,俯下去許久的頭顱終於抬了起來,看了一眼皇帝,好似從皇帝臉上看到了兩個明晃晃的大字:虛偽!
虛偽至極。
如今甘相公當真成了任人拿捏了,甘相公好一個主動進獻,皇帝還要三請三讓,如此成全皇帝仁德模樣……
“陛下,老臣歷經三朝至今,昔日仁宗陛下何等寬仁,英宗陛下何等敦厚,到得如今,還請陛下一定要感念二位先帝之仁德,定不可做那令人唾棄之事,史書千年,丹青歷歷,陛下切不可自誤啊!”司馬光一個頭便是又磕了下去。
“朕都不懂你今日說這一番話是為何?朕哪裡做錯了什麼嗎?那件事?”趙頊也是氣個半死,若不是學著仁宗陛下寬仁,今日還容得你司馬光在這裡喋喋不休?
“陛下!”
“好了,朕早間連飯食都未進,便在此處理公務,反倒召來你一頓訓斥,你退下吧,朕要去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