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短期內當然也不可能提高多少。但至少,對於一個想要做導演、想要拍自己作品的人來說,最簡單的導演分鏡頭指令碼,還是要會畫才行。
於是,他刷刷刷畫一張,刷刷刷又畫一張。
偶爾扭頭看看人家那些美術生畫的,他是既覺羨慕又覺可惜。
要說功底,幾個他也趕不上人家一個美術專業的學生。但以他的眼光看來,卻總覺得人家畫的東西徒有其形,壓根兒也沒摹寫出什麼神韻來。
靜下心來,他決定認認真真的畫一幅好一點兒、能拿出手來的東西。
面前的石壁上,幾位身環綵帶的女子體態豐腴,但飄飄婀娜,有騰仙之狀,一看就是隋唐時期的作品,很有可能是初唐到盛唐時期的,所以。李謙一眼就相中了,覺得自己畫這個肯定能畫好。
他相中的。很多人也都覺得不錯,事實上,同樣站在這幅壁畫前刷刷刷畫個不停的,當然也不止他一個。但畫了半天,李謙抬頭一看壁上原作,頓時覺得自己畫的是既形不似、神也沒抓住多少,於是頹然放筆,熄了逞能的心。
扭頭一看,旁邊是個帶著紗帽和墨鏡的女孩子,過肩的長頭髮,熨帖的波浪卷兒,中等身材,瘦,但瘦的很有味道。而且關鍵的是,她也在臨摹,手裡拿的速寫本跟李謙手裡的一模一樣,一看就也是來到本地之後才新買的。
李謙微微側頭、斜眼兒,往人家本子上看過去,這一看不打緊,當他看清了對方的畫作,卻是立馬嚇了一跳。
她筆下的飛天畫像,那形體、那眼神、那衣袂,都充滿了一種劍拔弩張的鋒利,就好比是一劍在手的劍俠,隨時都有可能發出驚豔的一擊!
簡直鋒芒畢露!
這還是飛天?
李謙瞬間瞪大了眼睛。
但你仔細看看,咦,好像還真有那麼股子味兒。
你要真說她畫得像,那肯定不能,她這畫的飛天,要是在聊齋裡,指定不能是那種急等著招個酸秀才當金龜婿的,而是屬於一言不合、千里之外取你首級的聶隱娘一路人物。
但你要說她畫得完全不像……這個似乎也不恰當。
只能說,個人性情不同,所以理解不同。
反正李謙前後兩世來過那麼多次,是沒有一次能從這副壁畫上看出這種鋒芒畢露的味道來,人家能看出這些東西、畫出這些東西,要麼就是天才,要麼就是瘋子。
李謙收回目光,抬頭看向壁畫,且看且搖頭。
但旋即,他忍不住,又瞥過去一眼。
巧了,那女孩似乎察覺到了側面的目光,也在同時扭頭看了過來。
她帶著的大墨鏡,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是下巴看起來略有些臉熟,但李謙在腦子裡一劃拉,頓時就確定,這肯定是不認識的,於是就沖人家露出一個笑臉,點頭示意。
女孩扭頭看了他片刻,神情冷冰冰的,卻是突然衝李謙點了點下巴,指向李謙手裡的速寫本,那意思大概是:喂,你剛才偷看我的畫來著,是吧?那也讓我瞧瞧你的!
李謙有點不好意思,想藏。
你別管人家是瘋子還是天才,那美術功底的確是能甩自己兩條街還有富餘的,自己那兩筆破畫,實在是不好意思拿給人看。
但誰讓自己剛才的確是看了人家的作品呢,猶豫片刻,李謙尷尬地笑笑,也不好意思遞過去,就把速寫本拿在手裡,衝那邊微微地側了一下。
對方身子一斜,瞥過來一眼。
然後,她臉上迅速露出一種嫌棄的表情——沒錯,就是嫌棄!
按說她帶著墨鏡呢,半張臉都給遮住了,在洞窟內這種光線下,李謙根本不可能看到她到底是什麼表情,但單純只是看她嘴角、鼻翼、下巴等處那些細微的表情變化,李謙還是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作品的鄙夷之情。
嗯,自打來到這個時空,這還真的是第一次被人給鄙視了。
不過,純屬自作自受!
李謙尷尬地笑笑,也不辯解,就是趕緊收回了本子。
然後,趁著人家回過頭去看壁畫,沒注意這邊的功夫,他趕緊開溜。
但很快,當他站在另一處壁畫前仔細觀摩其神采的時候,那女孩居然溜溜達達的,又到了李謙身邊。一扭頭看到李謙,她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是卻衝李謙點了點頭。
李謙也衝她點點頭,然後大家各自看各自的。
片刻之後,她又拿起速寫本,刷刷刷開始畫。
李謙各種心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