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心頭一陣火熱,追問道:“真比榕哥還要聰明?”
“你拿榕哥與他比,是要讓榕哥一輩子抬不起頭麼?”沈四太太頓了一頓,像是在忍耐,但卻沒能忍住,或者又是不想忍耐了,再次開口道:“榕哥不過是普通的孩子。他卻是百年難遇之子,如何能比?”
“他才三歲時候,就有了過目不忘的本事。到了五歲,就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到了八歲,他聽從了父親的話,暫時放棄了鑽研經義,轉而卻學天文術數,甚至對農桑工醫都有涉獵……”
小小年紀的陳厚蘊,腦袋簡直是無底深井一般,像是扔進去再多東西,都能裝得下。
“父親一直壓著他,磨著他,不肯讓他太出風頭。”沈四太太輕輕感慨道:“不然你以為,他長到二十歲,就僅僅只有那一點兒像是看在陳家面子上才給的微末才名?”
☆、190 摸摸頭
京城人人傳頌陳家嫡長陳厚蘊文才無雙,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權貴之家的子弟幾乎沒人在做學問這一點上能比得上他罷了。並不是真的知道他到底多優秀。
“真的!”沈四老爺聽到這些內情後大為驚歎,又很少能遇見沈四太太願意與他說話的時候,於是更加想要追問下去了,道:“你是說,泰山大人一直都沒讓厚蘊讀四書五經!”
這怎麼可能!
“至少我走的時候,他沒有再讀這些。”沈四太太道。
她記得自己有一次換上男裝領了七歲的陳厚蘊出門,碰上了那個人,陳厚蘊小小年紀,回程的時候像她嘀咕道:那個人看姑姑你的目光太急切了,他不喜歡……
當時她心虛羞憤,以後再不敢領著陳厚蘊去見他,卻忽略了陳厚績的話——他用了“急切”這兩個字。
是什麼樣的情緒,才會讓他看待她的時候,是急切的?
如今她總算是明白了一些。
少年男女,若是彼此互生情愫,大抵是覺得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光是短暫的,哪怕是什麼話不說地相對而坐,或是說一些無意義的話,也都覺得一切都是甜絲絲的,只希望時間永遠都停留在那一刻才好……怎麼會有“急切”。
除非……他另有心思。
沈四太太回想起這些,頭一回覺得沒有了滋味。再聽見沈四老爺追問,就覺得索然無味起來。沒了說話的興致,不肯再開口了。而沈四老爺習慣了她如此,只要她不開口制止他,他依舊一個人能說的歡暢。
沈重晏……
沈四太太抬眼看了看沈重晏,又垂下了眼瞼。她坐在那裡,在沈四老爺眼中,就安靜柔美的像是一副畫兒,永遠也看不夠的。
陳厚蘊自此便在沈府闢了一個小院,住了下來。
據他坦言,大約要在這裡住到年底。才會動身返回京城去。因此。他雖給陳厚績送了信,卻言明讓陳厚績不必立即過來,等沈柔凝生辰時候再來不遲。
他並不排斥沈柔凝和沈端榕去找他說話,甚至很樂意與他們說一說這一路上的經歷風景。因為兩個人有時候的追問和感慨。尤其是沈柔凝這個小表妹格外有靈氣。問的話說出的感慨。甚至能給他更多的想法和啟發。
他只是委婉地告訴沈四老爺,並不想見外客。
因而,寧波府的官場。並沒有人知道京城陳公的嫡孫過來了。
陳厚蘊同沈柔凝和沈端榕說風景的時候,沈四太太有時候會過來,在一旁安靜地聆聽。但她幾乎從不開口。
奇怪的是,陳厚蘊見到她來,也僅僅是簡單地行禮問安,就繼續他的事情,並不勉強非要沈四太太搭話。亦或是覺得沈四太太這個長輩在一邊坐著,就不夠自在了。
他甚至做到了將沈四太太當做不存在。
“蘊表哥,你和母親不熟悉嗎?”沈柔凝找了個機會問陳厚蘊道。以他們姑侄二人的年紀,陳厚蘊應該不會沒有了對沈四太太的記憶才對,更何況,他那麼厲害的一個人。
陳厚蘊搖搖頭,道:“阿凝是想問我為什麼不肯與姑母多寒暄是麼?”見沈柔凝遲疑,他微微一笑,而後輕嘆道:“姑母太過驕傲,所以至今都無法原諒自己當年的錯誤。也正是因為她太過驕傲,所以才一定要像現在這般堅持,不肯讓人看出她有一絲懊惱悔意來……”
所以才一直繃著,不肯開口,不肯低頭。
“我不開口,她才能在我這裡坐的更安樂自在些。”陳厚蘊摸了摸沈柔凝的包子頭,輕嘆道:“阿凝懂了沒有?”
沈柔凝被摸的一陣不自在,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脫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