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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部分

的刺刀,兩眼直直看著眼前的羽林軍士兵。這士兵戴著有簷鐵盔,身穿似藤似竹的胸甲,腳上的靴子厚實沉重,踩在泥裡卻不怎麼打滑,身上還披著油布斗篷。而自己透水綿甲又冷又溼,不僅擋不住那長長刺刀分毫,腰刀揮舞起來也格外艱澀,腳下的官靴更是用不上力,一個照面,自己的命就這麼送掉了。

“早知道就不該顧著官威,換上草鞋,至少還能退得靈便……”

腦子裡閃過最後一個念頭,這把總順著對方抽刀的勢頭仆倒在泥水裡,一隻軍靴踩在他的頭上,將已經失去意識的腦袋沉沉踏入泥中,軍靴的主人跟著戰友一道,繼續向前邁進,逼向下一個目標。

細節決定成敗,之前眾人都還體會不深,如今在雨中泥濘之地跟清兵肉搏,羽林軍將士裝備和訓練的優越之處頓時顯露無遺。有簷鐵盔保證了視線清晰,而清兵的斗笠淋了幾天大雨,早已破損不堪,雨水就一直刷著眼皮。羽林軍將士的胸甲雖然還是藤竹製品,可雞胸外形,外加雨水浸囘溼,表面極滑,不是大力的砍劈,類似捅刺等攻擊都很難奏效。而清兵則基本沒有防護,軍將穿的綿甲反而成了累贅。羽林軍的雨披是連袖套起來的,袖口還在小臂處紮了起來,大致能保證背後乾燥,動作也不會太過僵硬。而清兵裡,只有軍將才有資格享受披著油布斗篷作戰的待遇。

另一個小細節則直接影響了雙方的傷亡比,羽林軍的軍靴抓地結實,泥濘中也能穩住下盤,而清軍士兵的草鞋,軍將的官靴,在泥濘中幾乎難以動彈,不少人乾脆都光著腳,下盤怎麼也難在全力下保持穩定。那個倒黴的把總,正是腳下一滑,被人撿了便宜。

這還只是裝備,羽林軍的槍刺術是嚴三娘精心凝練出來的,以動作簡練為要旨,攻擊只有刺、掄、砸簡單幾式。而且作戰時還隊伍密集,不給敵人左右周旋的機會,就是直直一條線上的進退。這些揮著腰刀長矛的清兵雖然是肉搏兵,平日操練卻都是以“擺陣花式”為主,根本沒接受過陣而戰之的訓練。

這一翼不過三百多將士,衝擊山坡的時候還傷亡了四五十人,可一跟清兵對上,坡頂上的一千多清兵竟然被衝得連連後退,不是後方的千把拼命喊著賞金、連坐一類話語,當時就要崩潰。

靠著人多,清兵緩過氣來後,釘在山頭上,依舊抵擋著羽林軍。坡頂狹窄,不多時雙方已經撞在一起,再無挪騰躲閃的空間,甚至都難揮刀刺槍,幾乎就像是頂牛一般,都想把對方推擠下山坡。

林堂傑刺刀嵌在一個清兵的肚子裡,怎麼也難拔囘出來,那清兵雖然死了,卻還直直立著,被其他清兵當作盾牌,死死推壓在他身前。左右的同伴夾著他,背後的同伴推著他,讓他跟那死人臉就貼著臉。而他的急促呼吸,也跟那死人身後的一個清兵幾乎混在了一起,那清兵跟其他無數推壓著羽林軍將士的人一樣,都是滿眼驚恐,似乎只有一個念頭,把他推下去就贏了。

當那清兵醒悟過來,手臂從人縫裡抽囘出來,腰刀高高揚起時,林堂傑下意識也摸向自己腰間,然後暗罵一聲該死,他現在只是普通一兵,再沒了佩劍。

“指揮!”

左右甚至背後計程車兵們同時發力,想要遮護林堂傑,腰刀落下,斬斷一個士兵的手臂,再斜斜劈在林堂傑的肩膀上,與此同時,林堂傑身後計程車兵躍了起來,手中的刺刀終於有了動彈空間,刃尖重重捅囘進那清兵兩眼之間。可這士兵的一躍,又將身體懸在人群中,成了左右清兵的靶子,四五條長矛梭鏢連續插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什麼慘呼哀嚎,所有人聲,都被眾人的粗濁呼吸和相互推擠的沉悶聲潮淹沒。後方觀戰的連瑤營指揮使盤石玉身邊,賀銘覺得很不對勁,他是聾啞人,雖然世界是沉默的,但他卻能分辨出是這沉默,是因為自己聽不到,還是原本就無聲。

現在他感覺到的是一種寂靜,一種沸騰的寂靜,這讓他賁張血脈難以渲洩。

“這時候大家都和你一樣,再不需要聽到什麼,也再聽不到什麼。”

盤石玉跟他比劃著手語,這是勇氣的較量,這時候只需要守著自己的內心。

金雞嶺似乎高了一截,人影已經成了山嶺的延伸,人與人之間幾乎沒了間隔,可血水成了一條明顯可見的分界線,將嶺上的人群一分為二。這條分界線原本大致是筆直的,漸漸開始扭曲,接著犬牙交錯,就在一條線即將裂解為無數條時,另一波人潮由東面湧上了坡頂。

那條血水分界線迅速倒退,接著擴散,原本靠著四五倍的人數,清兵幾乎快將左營甲翼分割包圍,可乙翼衝擊而上,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