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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部分

發了紛爭,文部、都察院,地方縣府,有贊同有反對的,理由都很充足。

反對的人認為,文以載道,字亦如人,減削字型,就如剃髮易服,是損華夏傳承。

贊同的人認為,從甲骨文、金文到篆文,再到隸書以及唐宋而下的楷書,現今用字就是一路變下來的,這就是華夏傳承的一部分。今日再有所變,就是順應時勢,這跟強行改了異族面目的剃髮易服完不是一碼事。

各方官司打到李肆面前,反對的自然是文人士子,贊同的多是商賈軍人,李肆自己也沒了主意,他覺得兩方都有道理。

這事他找到段宏時,聽說是這事,老頭拉上了陳元龍一同討論,李肆還以為老頭肯定會反對,畢竟那陳元龍是腐儒出身。

卻不料陳元龍開口就道:“這不是變不變的問題,而是怎麼變的問題。”這一句話就顯出了水平,讓李肆肅然起敬。

陳元龍出身海寧陳家,學問滿腹,他說,歷朝文字都在都在變,儘管明清已變化不大,之前北有《康熙字典》,南有《英華字典》,也對大多數字作了規範,但民間所用文字還是有很多約定俗成的簡化,常用之字更是越來越簡。

眼下這股簡字風『潮』,不止源自軍文,還來自“商文”。商人越來越活躍,來往資訊也越來越多,用字也在自己簡化。即便沒有東院推選之風,標淮不一的簡體字也會在商界普及。

陳元龍看過“軍文”他覺得有些字簡化得不錯,有些字卻值得商榷,總結而言,這不是文字要不要變的問題,而是怎麼變,既能便利,又能不失漢字本意的問題。

李肆有些汗顏,軍文大部分是他在在教導司衛時弄出來的,有些字用他前世的簡體字,有些字則沒變,畢竟他融合了”李四”的記憶,對這個時代的文字沒什麼疏離。

陳元龍道:“像‘變’,簡化為‘變’這很好,前者意形都很繁,易認難寫。可‘親’若是成了‘親’,少了見,就失了這一字定於人的本意。‘導’變化‘導’就少了此字最重的‘道’,這已是減削過度了。”

段宏時道:“軍文是應急而成,著眼點就純粹為便利,不考慮其他。這就像只談資本的好處,卻忽略它的兇猛一般。若是在沉痾難起,不施雄『藥』不足以振作時,行此偏執事,那還沒什麼話說。若是在國勢穩穩而進的從容之時,行此極端事那就是為器而器,失了真道。”

聽到這裡,李肆已經心中有底,甚至都猜出了段宏時拉上陳元龍的用意。

老頭嘿嘿道:“沒錯,文字順時而變,但順的是自然之時,而非順人主之意。眼下這一國,已自起簡字之『潮』,朝廷就該居中引導。修字可是一樁顯赫偉業,怎能少得了老夫等人呢?”

於是一直只是布衣之身的段老頭,終於頂上了弘文館大學士的名頭帶著陳元龍等一幫老儒,開始整理新的“正體字”。以便於讀寫,但不減本意的宗旨,在《英華字典》的基礎上,進行文字簡化工作。

《英華字典》的前身是明代《字彙》,民也稱《萬曆字典》,《康熙字典》就是在這個基礎上編修的。儘管有了官方字典,但很多字還存在異形、變形、借用等諸多變化,本就需要修治,陳元龍等儒士一直存著“簡字正意”的宏願,如今終於有了一展抱負的地方。

“官字”或者“正體字”之下,不管是軍文,還是商文,或者是地方衙門裡的“吏文“都對很多字有自己的簡化。隨著經濟的活躍,資訊量的增加來往文書的繁複,這些簡化字必然會在社會里擴散開,而段宏時等人所作的工作是規範和引導自發的簡字運動。

相對於李肆前世,英華這波文字運動,雖也是簡體字,結果卻跟前者有很不同。直白說,簡化得不多重點是將繁難的常用字簡掉,更大的作用是進一步統一了文字,將民家自發興起的雜『亂』簡字運動從國家層面組織了起來。

“這個字是怎麼回事?”

但李肆在段宏時和陳元龍很快就拿出的《聖道字典簡版》裡,發現了一個怪模怪樣的字。

這是一個“繁化”字,“肆”字頭上多子個寶蓋。

“這是給陛下專用之字……”

陳元龍忐忑不安,這是在要求皇帝改名,忌諱很大。

“避諱!?”

李肆卻是明白了,關於他名字的避諱,之前的作法是將“肆”字右半邊那一豎停在一橫上,而不破出來,這是他他跟朝堂讀書人所作的妥協。但實際民間卻自行其是,寫到“肆”都各有一套避諱之法。賬冊的數字大寫,以及“肆無忌憚”的“肆”都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