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就要回營房睡覺,邊走還邊說:“還不是龍驤定的策?就不知道我們跟蒙古人,到底誰先被拖死。蒙古人也真沉得住氣,兩年多了,都還沒湊出大軍來跟咱們決戰,咱們的紅衣都要洗成桃色了……”
“龍驤”說的是張漢皖,是他建言在西北穩步推進,以壓促變,這一策在安西大軍基層中頗有爭議。皇帝允了張漢皖的謀劃,修路建城,在北庭這一路,靠邵馬、東灣、居延三座軍堡段段向北,一直頂到了烏蘇雅裡臺的腰腹處。
在這樣的作戰方針下,除了龍騎兵和青海和碩特蒙古騎兵外,安西大軍各部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護路的軍戶。
原本此策大家也都能接受,這麼築壘推進,就是赤果果地壓迫漠北蒙古諸部的生存空間。每修好一段路,每搭起一座軍堡,勒在漠北蒙古脖子上的繩索就要緊一寸。兔子都要反抗,更何況是人。
西北之戰的核心是什麼?讓蒙古人聚起所有力量,跟紅衣正面對決。因此只要逼迫蒙古人出兵奪堡斷路,勝利就唾手可得。如果蒙古人退縮逃避,那也好,把道路和堡壘一直修到北海去。
此策一推行,土爾扈特、和碩特蒙古和烏蘇雅裡臺三音諾顏部是直接“受害者”。之前英華也試探過政治解決問題,可諸部不願效仿青海和碩特部,歸服英華新政,因此只有一個打字,差別只在早打和晚打。
可即便形勢如此嚴峻,各部依舊未能達成協議,在準噶爾的牽制,以及龍騎軍和青海和碩特蒙古的襲擾下,漠北蒙古始終沒能拉出一支團結的大軍。即便是安西大軍近於賭博般地進佔居延海,不惜工本地建起居延堡時,漠北蒙古人依舊沒什麼動靜,這讓安西大軍基層官兵非常鬱悶。
兩年多啊,兩年多了,安西大軍就枯守在不斷北進的道路邊和軍堡裡,沒打過一場大戰。現在的態勢就如代去病所說那般,安西大軍為維持這條北路,不僅耗費大半軍費,還把最精銳的兩個師用來護路和守堡。蒙古諸部也因這條堡壘線而坐如針氈,龍騎軍和青海和碩特部以這條線為倚靠,不斷蠶食部眾,雙方几乎就是在對耗。安西大軍耗的是錢糧和時間,而蒙古人耗的是血肉和耐心。
曹沾還想湊點俏皮話,淒厲的軍號在北面吹響,居延堡先是詭異地沉寂了片刻,接著就轟然沸騰了。就如曹沾和代去病一樣,急急朝北面城牆角樓跑去,體內的血液都在汩汩翻滾。
飛奔到北面角樓上,正見陸軍禁衛八十三營指揮使,外郎將楊繼遠舉著望遠鏡,一邊觀察一邊嘿嘿發笑。
“蒙古人來了……”
聖道十四年九月十七日,西北戰雲翻滾,自半空向下俯瞰,東北兩面煙塵翻滾,如風暴般卷向英華實際控制國土的最北點,居延堡。
“蒙古人前鋒大約三千,已到三十里外!”
“俘虜交代,來犯之敵超過四萬,為和碩特部、土爾扈特部、三音諾顏部和扎薩克圖汗等部聯軍。”
“軍中有不少四輪重炮車,千斤以上舊炮的數目大略是三十到五十位不等。”
哨騎回城報訊,不管是兵力還是火炮,數字都讓剛剛趕到的曹沾心頭髮顫,四萬人!三五十門炮!
兵民都算,居延堡不過兩千之眾,雖有四門二十斤重炮,但火炮總數不超過二十門。
角樓上,其他人的臉色也都變了,跟楊繼遠一樣,喘起大氣來。
喘了好一陣,就聽眾人轟然大笑出聲,這是暢快至極的笑聲,曹沾也在笑,他心頭髮顫的另一面就在於此。
等了兩年啊,可泥馬的等到蒙古人了!
兵力是一比二十,火炮是一比二,力量對比如此懸殊,大家卻渾不在意,就為一件事而興奮。蒙古人這是傾巢而出了!在此擊敗他們,漠北砥定!而他們八十三營,將搶到這樁不世之功!
“飛馬急報東灣堡桂閻王!以那傢伙的德行,肯定會建議張帥把咱們當作釘子,吸聚蒙古大軍!所以……援軍多半會來得很晚,但一來就是安西所有能出戰的師營。”
楊繼遠向部下呼喝著,毫不忌憚地揭露上司要將他們當作犧牲品的事實。可這一點已是禁衛第六師的常識,師統制桂真就是這麼一尊閻王,為了勝利,敵軍和部下的命都一視同仁。
“守住居延堡,此戰必勝!”
營署幾乎所有軍官都已到場,楊繼遠的動員簡單而直接。
“死戰!死戰!”
軍官們高聲呼應,士兵們也隨同響應,整個居延堡頓時被一層昂揚而喜慶的戰意裹住。
“先要調齊援軍,再千里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