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村子最後一戶屋門晃動了一下,發出乾澀的響動,徐言抬腳邁了進去。
屋子裡十分昏暗,破舊的床榻邊倒著兩具白骨,一具白骨是跪姿,以頭觸地,臨死前應該在求饒,另一具白骨背對著房門,伸著的手臂對著床榻,好像在阻攔著兇手。
那應該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因為破舊的床榻上,還有著一具小小的白骨,白骨的身下是一塊被蟲蟻啃咬得破爛不堪的襁褓。
襁褓的一角繡著字,大致能辨認出一個殘缺的‘泰’,前面應該還有一個‘安’字,寓意嬰孩安泰,如今那個泰字已經被蟲蟻啃咬得模糊不堪,只剩下了中間的一條,看起來猶如一隻猙獰的惡蟲。
清冷的目光,掃過小屋,徐言的耳邊彷彿出現了男人的哭嚎與女人的哀求,還有著嬰孩的啼哭。
屋子裡死寂一般,可是耳邊的哀嚎聲卻越來越大,在徐言的眼前,流轉出悽慘的一幕。
在某一天的深夜,一個恐怖的傢伙闖進了這戶人家,殺光了一家三口,更將整座小村屠戮一空……
緊鎖著雙眉,徐言坐在床頭,望著身邊的小小白骨。
目光盡頭,白骨的額頭上有一個小洞,從後腦貫穿,正是這個小洞,吸乾了這具小小屍骨的全部生機。
“妖……”
一聲輕嘆,成為了死地中唯一的聲音,這些毫無生機的小村,讓徐言想起了當年大普的蝗災。
無人的小村裡山河圖迎風而起,飛向了高空。
舉目遠眺,徐言看到了遠處的一條河,不算太寬,應該是通天河的分支,在河流之上,有一座奇怪的巨城彷彿懸空而建。
巨城無法懸空,至於建在河流之上的原因,是因為巨城的底部遍佈著無數石柱,分列在河道兩側,綿延數里。
正是那些石柱,架起了一座跨河之城!
夕陽的映襯之下,遠方的狹長巨城猶如一條多足的蜈蚣,不僅奇異,還顯得猙獰。
千足城,以城下河道兩旁的上千根石柱而聞名。
腳下的小村,是千足城的屬地,本想遠離這些巨城,尋找一處閉關之所的徐言,就此改變了主意,腳下一動,山河圖直奔河道上的巨城而去。
遍佈著白骨的小村,並未讓徐言生出憐憫之意,弱肉強食,本是世間法則,然而一團怒火卻在徐言心頭越燒越盛!
連嬰孩都不放過,千足城的城主比牛長樂還該死!
風馳電掣的飛行法器,不久接近了河中巨城,踏著落日餘暉,年輕的身影就此登上了城門外的階梯,帶著憨厚的淺笑,更帶著千般殺意,走向這座千足之城。
階梯盡頭的城門下有著身披鐵甲的守衛,天快黑了,幾個守衛正準備關起城門,看到有人要進城,其中的頭領頓時不耐煩地喝道:“關門!什麼時候了還想進城,當千足城是你們家開的麼,城外蹲一宿吧。”
嘎吱吱城門下落,幾個守衛躲在門後面帶譏諷地看著剛剛走到近前的青年。
天黑落鎖,這是千足城的規矩,早一分關門還是晚一分關門,則是城守說了算。
徐言的腳步沒停,不快也不慢,一座大城而已,怎能擋得住虛丹強人。
剛走到城門外,大門只剩下半人高了,裡面的城守還故意地嘲笑道:“動作快點說不準還能爬進來,只要不被大門壓死,哈哈哈哈。”
眼中冷芒一閃,徐言正要出手轟碎城門之際,身後有馬蹄聲傳來,一隊快馬直接衝上了階梯,為首之人還在高聲喝罵。
“開門!關這麼早,都他孃的找揍是不是!”
聽見喝罵,城裡的守衛一個個臉色大變,急忙重新開啟了城門,也沒人敢嘲笑了,低眉順眼的模樣,口稱千大人。
“咦!是你。”
來人在馬上看到了徐言,立刻嘿嘿笑道:“原來是徐兄弟,走走走,我們進城一敘。”
騎在馬上的正是在長樂城酒樓裡遇到的那個壯漢千黎。
“正有此意。”
徐言淡淡一笑,隨著對方進了城,千黎已經跳下馬來,邊走邊說:“徐兄弟速度不慢啊,怎麼沒見你騎馬,不會一路從百樂城走來的吧。”
“乘法器而來。”徐言隨口說道。
“你有飛行法器?”千黎一驚,道:“看來徐兄弟身家不菲,比我可要闊綽多了,在城主府混了這麼多年,連件飛行法器都沒混上呢。”
說話間千黎的眼神晃動了一下,一股貪念被他很好地掩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