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大都被拉去結紮,躲進灶火的、豬圈雞籠的,拉出來,爬上屋頂樹上的,拽下來,跑到孃家、親戚家的,都被鄉村幹部們追了回來。發生在何岸這一組最典型的一件事是,夏亙村有個臨產的孕婦超懷三胎,臨時隔月的了,從孃家回來取將生的胎兒衣服,被鄉幹部堵在了屋裡,眼看著逃不脫了,孕婦藉口說要上茅房,誰知她人一蹲下去就不起來,進去叫的同豔芬拉不起她,攔腰一抱,上小下大,怎麼也使不上勁,只揭起了肥大的衫子,婦人扯長聲噢噢地大叫,後半夜了,樹梢抖動的農家院被哭喊聲攪和得非常恐怖。沒辦法,何岸隔牆在外面喊道:〃加善、冉宏,你幾個抽兩根槓子,把她給我抬出來!黑天半夜的,反正啥也看不見!就說去醫院引產,難道還不見男醫生了?〃組員們會意,就邊從房簷兒抽木槓邊高叫道:〃好,同主任,你出來吧,讓我們上,不要緊的,底盤越大越好抬!〃婦人一聽爺兒們要動真的,才提了褲子抹淚出來。連夜晚送到縣婦幼醫院後,誰料又出了意外,不等天亮,婦人借看守的幹部打盹的當兒,竟然從視窗爬出,雙手拽住一根基建未撤去的木槓,從二樓跳下去逃了,等天亮檢視時,地上的亂料堆上還有幾滴血跡。人自此再無蹤影,後來終於生了一個可心的男嬰。仨月後,當她抱著孩子回村的時候,那個風光勁兒,不亞於凱旋的將軍,半個村子的人趕出來看熱鬧,笑的罵的說啥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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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節:鄉鎮幹部(65)
今天刁永生把發獎金的事一提出,杜康首先蔫了,這事他是要負領導責任的。因為鄉長是批條子的,其他人可以只管領錢,不負直接責任。關建堂這時倒得意起來,似乎這發獎金的事與他這個黨委書記無關,坐在辦公桌後邊點頭邊記筆記。
〃作為一級政府,我們總不能把發獎金作為調動幹部積極性的手段吧?再說這種違反財經紀律的事,是非常嚴肅的事情。〃刁永生拉長的尾音還上揚了兩個節拍。
何岸見沒人應聲,這種面對面的鬥爭,如若不頂回去,錯誤還有責任就踏實了。他用目光掃視了在座的人說:〃發獎金又不是哪一個人的責任,首先是為了促進工作,就是有不合理的地方,也是經過黨委會研究的,有事組織擔著,發現後還可以研究糾正,何必要硬向財經紀律上扯呢?〃
〃我的何副鄉長,你這恐怕是抵賴吧?獎金不是財政經濟又是什麼?難道上面三令五申禁止濫發錢物,對你們就不起一點作用?〃沈清社有點咄咄逼人。
〃你沒查清,怎麼能說違反紀律了?不要拿大帽子壓人嘛。〃郭天益頂了一句。
杜康也來勁了:〃撇開工作不談,光提發獎金,這是不客觀的,發獎金也要看是啥原因。〃
關建堂放下筆突然說:〃既然縣上調查組來了,我想反映一個問題,我有話要說到明處。〃
刁永生說:〃你有問題儘管反映,我們就是來調查解決問題的〃。
〃我們鄉的個別領導同志有生活作風問題,請調查組調查處理。〃關建堂惡狠狠地說。
會議的氣氛即刻靜下來了,大家知道這更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在現實生活中,男女間明知誰和誰關係曖昧,卻都不明指出,背後又讓傳言大行其道。言者神秘兮兮,聽者津津有味,傳謠者惟恐對方不信,加鹽添醋,幾乎是親眼所見;聽者百般盤問,寧可信其有。惟獨這種不受指責和追究的輿論,說了也就說了,反倒是日常生活中一份難得的調料,使無聊的日子增添點滋味。然而,像關建堂這樣在嚴肅的會上作為問題提出,況且直截了當地端指領導,突發奇聲,顯然包藏著禍心,分明是想撂倒人呢。
連調查組的人也不言語了,大家面面相覷。焦彬原想當會也發一下威風,見問題扯到男女上了,反而緘了口。
杜康臉憋得通紅,摸不清是指誰。
郭天益臉氣得煞白,又不好發作。
何岸反倒異常平靜,表面上顯出無所事事的樣子,心裡卻念著二個字:卑鄙。他想,即使關建堂實有所指,這類事他也拿不出實際證據來,如果哪個領導與鄉上女幹部有染,一般女的也不願承認,寧願關係反目,也不願在政治鬥爭中拿自己的臉面墊背。長時間的工作經驗甚或利益爭奪,她們也會掂量本錢的大小。
刁永生王顧左右,沈清社、焦彬都把臉板得忒平,也不和他交換眼光。這真是一個無法迴避又當會無法斷言的事情,他無奈了一會兒,只好說這事下來再調查,今天先散會。
57。
何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