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一邊絮絮叨叨:“王八蛋,說是吃飯,這都幾時了,都不樂意回來,偏留我一個幹活,把我惹急了,老子也走……”
李陵拔掉了牆頭上的幾根尖剌,用手一撐,縱身躍下。那軍士聽到身後有動靜,剛一回頭,被李陵劈面一拳打得暈了過去。
李陵向牆外扔出一粒石子,又尋了條繩子,將那軍士捆了起來。等了一會,陳步樂方從牆頭跳下。他跑到李陵身邊,四下裡看了看,問道:“軍候,怎麼幹?”
李陵向那軍士指了指:“我今日沒帶佩劍,只好先用你的,你用他的刀。”接著又問陳步樂:“陳候長,你殺這些馬要多長時間?”
陳步樂思量著:“小半個時辰足夠了。”
“好,我就給你半個時辰!”李陵眼中寒光一現,拔出劍來,一劍剌入了陳步樂的肩頭。
陳步樂張著口,看看自己的傷處,再看看李陵, 動了動嘴唇,連想說句什麼都忘記了。
李陵歉然一笑:“陳候長,你無意中發現李陵前來殺馬,想要出手阻止,反被我一劍剌傷,受傷之後力盡不屈卻仍是不敵,眼睜睜地看著我將馬殺光。李陵殺完了馬,狂笑著走到門外,等都尉回來。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千萬別記錯了。”他舉步要走,又轉回身,將外衣除下,罩在陳步樂的身上,說道:“這馬有病,小心別讓馬血濺到你傷口上……還有……”他從衣服上扯了塊布條,矇住了那軍士的眼睛,說道:“這人只是暈了,隨時會醒,你不能和他朝相。”
“軍候!”陳步樂喃喃地叫了一聲。
李陵停住了腳步,神色間也甚是傷感,說道:“陳候長,你是我爺爺帶過的兵,按輩分我應叫你叔叔才對。那天我打了你二十軍棍,實是情非得已。我初來乍到,才薄德淺,如若對你們一味寬縱,只會讓你們更加小看了去。先樹之以威,再施之以恩,有威則不可犯,有恩則士心服,寬猛相濟、恩威並用,上下一心,令出必行,方為常勝之道。這是我的一點想頭,也不知對不對。於法於理,李陵打你並沒有錯;於情於義,李陵內心有愧,望你見諒。”
陳步樂笑笑,眼中淚光一閃而逝,說道:“軍候,你去守著門,我陳步樂可要大殺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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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斬馬(7)
李陵堵在門口,將髮簪摘下。那髮簪長約半尺,白玉所制,一端刻著一個魚頭,魚眼的部位嵌著兩顆碧瑩瑩的松綠石,簪身幾近透明,中間橫貫著一縷紅暈,那紅暈便如滴入水中的鮮血一般,色彩絕美又令人不寒而慄。髮簪精緻華貴,卻隱隱透出一股幽遠的古意和寒凜的殺氣。
清風吹來,散開的長髮如細雨般輕拂著自己的臉,李陵將髮簪握於手中,出神地看著,良久方嘆道:“劉屈犛——他不配。”
他重新束好頭髮,用簪子別了,閉了雙眼,仗劍而立。李陵心中一片空明,彷彿睡著了,太陽直射在身上,酷熱難耐,額頭和鼻尖滲出了汗珠,他卻擦也不擦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傳來一陣零亂的腳步聲,似乎有人說笑著向這邊走來,接著,所有聲響都停了。
李陵微微一笑,睜開雙眼:面前,七八個軍士正愕然地望著他。
其中一個軍士識得李陵,驚詫道:“這不是李軍候麼,你怎麼到這兒來了。這是都尉禁地,旁人是不能擅入的!”
李陵笑道:“都尉治軍不嚴。既是禁地,就該正行伍營陳,振軍威士氣。看看你們幾個,懶散懈怠,敷衍塞責,要是我的兵,早打得你們皮開肉綻了!”
那軍士做了個鬼臉,嘻笑道:“真在軍候手下,我們也不敢這樣。哈,原來軍候是考較我們來了,嚇了我一跳。”他上前伸手便要推門,李陵長劍伸入他的胯下,向上一挑,低吼道:“給我回去!”
那軍士飛出一丈之遙,“卟嗵”一聲摔倒在地,疼得他齜牙咧嘴,一時竟難以起身。
餘下那幾個軍士慌了,紛紛拔刀出鞘,想要上來擒拿李陵,卻又無人敢搶先動手。
李陵掃了眾人一眼,說道:“裡面的馬全叫我給殺了,你們去找都尉來,我有話跟他說。”
幾個軍士相顧駭然,一人大聲道:“李陵,你這不是要我們的命麼,我和你拼了。”他從人群中跳出,發了瘋一般,照著李陵迎面一刀。李陵側身讓過,一彎腰,伸手抓住他的足踝,右臂運力,將那軍士擲了回去。
諸人見李陵下手甚輕,不欲傷人,都大呼著圍了上來,將李陵逼到牆角,為首一人喊道:“老六,我們纏住他,你進裡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