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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涼意識到什麼,想抬手碰開關,又覺得季霄沒有這種要求,反而太刻意。獨特的女聲像一根絲線繞在寂靜的車廂裡,四處碰壁沒有出路,只能在季霄頸上繞。從第一個音節就被鎮住的男生只覺得呼吸不平坦。&ldo;……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分開兩年後,我想和曾經的愛人複合,卻不知道怎樣挽回他的心,他已經有了女友。我到了他曾住過的房間,地面積滿了灰塵,情不自禁就開始打掃。正在這時他回來了,看見我不知該說什麼,神情間似有感動,唇齒幾經張合,剛要說出第一個字,我的閨蜜就跟著進門打斷了,男生沒有再看我,彷彿不忍心,介紹說現在他的交往物件是我的閨蜜。我忍著心痛佯裝鎮定問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回答說&lso;昨天&39;。然後閨蜜驚訝地問我為什麼在幫他打掃房間,我不知該如何處置自己,尷尬地說&lso;我想他就快回來了,我記得他有潔癖&39;。旁人聽起來可能感到可笑,可對於我而言,實在太心痛了,醒來後還止不住淚。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夢是不合邏輯的,可就連夢中的錯過也只在一念之間--昨天。如果兩年前做過這個夢,我絕不會選擇永別……&rdo;女聲減弱,音樂漸響。不會忘記的,那是高中時最流行的一首歌,《時間》。許多年,什麼都改變,聲音在耳邊,怎能假裝聽不見。曾經快樂無限,為什麼現在卻視而不見。藉口無分無緣,世上沒有永恆誓言。許多年,一切都改變,身影在眼前,淚眼模糊作笑顏。曾經相知相戀,為什麼現在會對面無言。一光年距離有多遠,真愛為何無法穿越時間。&ldo;新涼,能不能繞道經過廣播電臺?我只想……&rdo;男生無端哽咽,&ldo;再看一眼。&rdo;新涼什麼也沒說便打偏方向盤變了道。[十]幕布般密不透風的天空,無際的黑色使人心情沉重,看原本無奇的雲也覺得撒了漫天的碎屑。好像連它們從哪一點開始崩裂破碎都能推測。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雲與天也這麼憤世嫉俗起來。如果世界是神明創造的,無論他是置身哪個次元,張起這片天的心境只能是絕望悲慟。夕夜更加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個次元才看得如此真切。俯瞰的視角。雲天竟然都在腳下。她看見季霄從停住的車裡走出來,關上車門,面朝廣播電臺的高樓站定。她又看見剛做完節目的自己小心翼翼地盯著臺階直到下到最後一級地面。她就在那裡,行動自如。那麼漂浮在半空俯瞰眾生的又是誰?地面上的夕夜面無表情地抬起頭,目光的終點指向並不寬闊的街道對面的男生,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個幻象,但他的瞳孔因反射著銀色月光而真實地閃爍著,好似一片海洋。當她迎過男生略帶同情的目光後,劇烈的疼痛愈發從胸口擴散,難以抑制。這種痛感猛烈如陽光,在最接近光源的地方飛翔,烈焰灼傷了翅膀。整個視界裡,植物、建築、街道、天空,全都被強大的熱浪掀起,一邊焚燒一邊圍著兩人連線的中心旋轉,越轉越快,在疾速的馳行中騰空化成菸灰,再變成白雪簌簌下降。靜止不動的只有彼此。夕夜感到什麼東西從半空摔落下來,以滿目瘡痍的形態,瑟瑟蜷成一團,嵌回了自己的胸腔。在季霄海一樣深邃的眼睛裡,她終於找到了那個失去了一切的自己。甚至無力抬手去掩面。就在一瞬間嚎啕大哭起來。如果沒有你,即便闃靜沉澱千年,也無法心平氣和提及的&ldo;曾經&rdo;。萬千晴雨,銘記一生的卻只有曾有你的須臾。唯此一幅索驥之圖,告訴我怎麼能夠視絕望為幻覺。在無邊無際的水域中,她看見黑色的夜從邊緣開始溶解,被白茫茫一片尚未燃盡的羽毛安靜地覆蓋……接踵而至的是,全世界的光。【全書完】後記寫現實是需要勇氣的。我害怕大親友們(注:日語中的死黨)來看《曾有你的天氣》,總有那麼一兩件事能夠被她們認出,只需要那麼三四個人坐在一起聊聊天就能拼湊出我很長一段生活軌跡的全貌。發生在夕夜、顏澤、亞彌、秦淺、黎靜穎、夏樹身邊的事,它們是拆解後篩選後亂序後重新組裝的,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