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沉默著,屋裡山靜又山靜。
張成望望另兩位旅長,說,師長,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不管你選擇的路是黑是明,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即使是不歸路,我也會跟你一直走下去,決無二心!
邊強點一下頭,把目光掃向晏堙。
朱芳馨這時說,邊師長,我想現在應該告訴你了,晏旅長是共產黨員,章曉涵也是的!
你們……都是共產黨員?邊強愣著,疑問的目光掃掃這個,瞅瞅那個,最後釘在章曉涵臉上。
章曉涵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微笑。
邊強冇想到朱芳馨竟然有這大的能量,把他幾個得力干將都拉過去了。驚訝之餘,心裡最後的一點顧慮也隨之消失。他就把同柳清慧談判的內容和盤托出。接下來,大家紛紛表態,一致同意儘快舉事,由邊強出面與上將聯絡,由朱芳馨與受武漢兵團指揮的新7軍和新8軍聯絡,共同推動起義。
會後,邊強生氣地質問章曉涵:你她媽的參加共產黨,為麼事不告訴我唦?
章曉涵冷冷地說,夫妻之間也打埋伏哩,何況我們!
邊強說,從今以後,再也不許你揹著老子幹事了!
章曉涵說,我又不是你老婆,憑什麼凡事要聽問於你哩?
邊強問,你還願意做我老婆嗎?
章曉涵說,早就不想了。
邊強問,既然不想,為麼事你一直像老婆一樣照顧我哩?
章曉涵一語雙關地說,那是當年柳清慧對我的託付。既然答應了人家,就應該守信用,兌現承諾啊!
邊強聽了,唏噓不已,一時無語。
第二天清早,邊強突然接到武漢防總的電話,說白崇禧總長親臨武漢視察,要在漢口飯店接見旅以上軍官,要求邊強帶領所屬旅以上軍官到漢口飯店等候接見。
邊強好生納悶:局勢如此緊張,白總長突然跑到武漢幹什麼?他拿不定主意,就和朱芳馨商量。朱芳馨說,給上將打個電話問問,不就清楚了嗎?就打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參謀,他說上將已去了漢口飯店。既然上將也去了,那就說明是自己多慮。邊強就帶大家乘車去武漢。
半路上,朱芳馨忽然想,這會不會是李運鴻耍的一個陰謀哩?邊強心裡也如十八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二人不約而同喊:停車!車就停下。朱芳馨說,邊師長,為防萬一,我先去探聽一下虛實。邊強說,我是師長,應該由我去。朱芳馨說,你是師長,應該留下掌握部隊。邊強不由分說把朱芳馨推下車,說,萬一我不能回來,你馬上帶領部隊起事!
吉普車就繼續顛簸。車後捲起塵團兒,一片迷濛。
朱芳馨隨即派人向柳清慧報告這個意外情況,同時命令裝甲旅秘密向武昌靠近。
邊強只帶兩名警衛,從漢陽門碼頭過江,在江漢關碼頭上岸。李運鴻派來迎接的車隊直接把他拉到漢口飯店門口。
邊強一下車,就聽一聲長而威嚴的口令:立正——
邊強喜歡聽這口令。這口令是對將軍的歡迎和尊重,將軍尊貴的身份和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在這口令聲中能得到最好的體現和張揚。可今天,邊強聽了這口令,冷丁兒打個寒顫。十年前,東山保衛戰失利後,他在前總門口聽到的也是這般口令,然而接下去等待他的卻是冰涼的手銬。
那不堪回首的場面會在今兒再現嗎?
他瞅了瞅黑洞洞的大門,猶豫了一下。軍人的氣質促使他非要進去探過明白。他扶扶帽簷,挺胸大步,望門直進。
兩名警衛在門口被崗哨攔住。邊強在兩個身高馬大的侍衛引導下,走進寬敞明亮的迎賓大廳。廳裡空無一人,侍衛離去,邊強立於大廳中央。正疑惑間,突然有人說:
你終於來啦,哈,哈哈……
這是李運鴻的聲音!邊強立馬意識到又被李運鴻耍了。他伸手摸摸腰間,隨即又鎮定下來,大聲問,李總司令,你搞麼事名堂啊?
李運鴻從側門裡走出,他不敢靠近邊強,離他約七、八米遠立住。這個年屆六旬的老傢伙似乎並不顯老,立那兒凜然赳赳,雄雄棒棒,馬臉刻著淫威,腫眼射著毒辣;像一頭參加爭王大戰的公牛,勢在必得。
邊師長,久違了!我奉白總長的命令在這裡恭候你,並且告訴你,你們的起義計劃已經流產了。現在請你去見你的恩師——武漢兵團的老總吧,他正在囚室裡等著你哩!
邊強立馬掏槍。離去的那兩個牛高馬大的傢伙迅疾撲上去,將他扭住。
邊強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