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買的相機給腳丫子拍照。擺姿勢,找角度,佈置燈光,我想把它拍得完美,尤其是那隻綁了一根黑色細繩子的左腳。繩子上繫著蠍子送我的那一小塊象牙,我覺得掛在那裡更好一些。
凌晨三點,天氣很冷,一些巷子裡仍舊燈紅酒綠,男人穿得很多,女人卻穿得很少。我帶著充足電的相機,拍那些裸露的胳膊、胸脯、脖子、手臂、小腿、紋身,只是不拍臉。
早晨六點,仍舊是半黑不亮,走在很寬的馬路上,熱氣從路邊一些下水管道的井蓋上汩汩地噴出,像這個城市放出的臭屁。一些乞丐蜷縮在這城市排洩的地方,僅僅為了那麼一點溫度。
相機從他們的破衣服上掠過,蜷縮在袖子裡的手,光著的腳趾,各式各樣的姿勢,仍舊不拍臉。
除了拍人,我還愛拍寵物。這個城市中,寵物比孩子還多,經常可以看見許多面色凝重的貓貓狗狗,帶著一種很嚴肅的垂頭喪氣。空間狹小,貓不能抓耗子,狗不能幫忙,整天被關在屋子裡,憂鬱症不可避免。
可是最令人難過的並不是寵物們有多難過,而是走過整個城市都聽不到孩子的笑。
我是說,像我童年時那樣。這是我最感謝“姐姐”的,無論怎樣,她給了我一個美麗的童年和一段難忘的愛情。
坐在長椅上翻著相片,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身體,都沒有臉。我故意不拍他們的臉,因為我擔心某一天遇到他們,更擔心其中的某個會是我的舊識,儘管我的舊識少得可憐。
我想把這些相片寄給蠍子,不是蘇小陌也不是比諾,而是蠍子。問題是,地址寫什麼呢?
我的舊識那麼少,我那麼小心,卻還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
剛到這個公司不久,每週都收到很多新歌的小樣,其中總有一兩首是同一個人送來的。開始公司會有人代收,然後轉交給我,後來大概代收的人不耐煩了,就讓他直接找我。
長高了,變聲了,但我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沒錯,就是何離。
我本來是想到北方找他們兩個,但在中途下車之後就決定在這裡等他們兩個。開始很迫切地盼望考試的日子快一些到,後來卻覺得找不到他們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