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城鎮把前些日子伐下的木柴賣掉,換些油鹽食物。胡不為夾在人群中行走,也不著急,慢慢觀賞山區景緻。
正得趣間,聽得後方腳步聲急,似乎許多人正快步奔來。有人嚷道:“前面的,讓讓路!讓我們先過去。”眾鄉民依言向兩邊散開,分出一條道來。十餘個身著綠衫的壯年漢子行色匆匆,魚貫衝過去了。胡不為只擔心是平七雁他們發覺上當來追拿自己的,哪敢造次,不聲不響跟在兩個樵夫身後,只偷眼去看。
十餘人帶著兵刃,飛步向前去了。渾沒察覺藏在柴堆後的胡不為。胡不為放下心來。料想這些人不是來追拿自己的,要不,早就向路人詢問自己形貌了。
也不知前路發生了什麼事,讓這些人如此急於趕路?胡不為邊走邊想,正猶疑間,聽得身後又傳來颯颯聲響,三名穿白袍的漢子凌空踏步,縱過眾人頭頂也向前衝去了。這幾人武藝高強,提氣縱越竟達兩三丈。看著三點白影在綠樹突巖中縱躍前行,胡不為心中驚疑更甚,難道……前面又有妖怪?
心驚膽戰走了六七里路。又有四撥人從後面趕來,人人行色匆匆,前方果然發生了事故。胡不為暗暗叫苦,怎麼這幾日如此不太平?似乎天底下的事故都跟胡老爺子有仇,他走哪條路,哪條路就必定會出事。他卻不知,現下何止穎昌府,東至蘇杭,南至雷瓊兩州,西部梓州茂州,北方真定河間兩府,處處妖聲四起,從去年夏末至今,一年間從來也沒斷過變故。
抱怨歸抱怨,他此時再想回頭卻也不能了。且不說幾名官差說不定仍在後面追趕,而且,縱然往回走,又該向哪行去?難道再回那樹林子裡給妖怪當食物不成?
這般硬著頭皮走了十餘里路,胡不為如驚弓之鳥,時時作好逃命的準備。哪知一路行來,卻一直沒遇著什麼可怖的事件發生。待得爬過一處矮坡,遠遠望見前面隱約有村鎮的模樣,胡不為這才放寬了心。有人聚集的地方,料來不會有什麼大事的,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前面城鎮出現妖怪,有那麼些人做墊背,他胡老爺子料想也有大把機會逃脫掉。
重拾了精神,跟一群樵夫湧進城去了。
這是一座名叫陽城的小城鎮,不過二百來戶人家聚居,多是些土牆矮房,一條黃土大道貫穿全鎮,兩邊零落開著雜貨店鋪。胡不為穿過街道,要尋個飯館好好吃頓飯。這些日子一直沒吃過象樣的飯食,也該好好犒勞一下肚腸了。
行不多遠,便在鎮子北側發現了一挑酒旗,黃綢布面上, ‘一品香居’四個繡字鮮紅奪目,襯著灰牆碧瓦,這棟兩層小樓在日光下看來鮮亮無比。這是鎮上唯一的一間飯莊,也是造得最金碧輝煌的建築。胡不為萬料不到在如此破落的小鎮上居然會有這般奢華的飯莊,遠遠看到門前立著的的朱漆廊柱和簷前掛的燈籠,不由得大喜過望,瞧飯莊造得這般氣派,想必飯食也是不錯的。反正他胡不為有的是銀子,這飯資倒不用太計較。
抱著兒子興沖沖奔入飯莊前廳,看到內堂三扇雕破圖門已經敞開了,裡面黑壓壓的似乎坐著不少人。胡不為暗歎,這飯莊生意當真紅火得很,一大早便有這許多人來光顧搶位子,料想定有什麼招牌拿手菜聞名於外,才引來這麼多食客。這麼一想,饞涎登時倒灌入腦,心中哪還容得下他物? ‘咕嘟’吞下一大口唾液,胡不為揚脖叫道:“店家,給我上些好酒好菜,雞鴨魚肉,有的都給我上一盤!招牌菜每樣一道!”他此刻懷裡揣著好幾錠金子,暴富而自得,自不會心疼幾兩銀子的飯錢。
一步橫跨過門檻,入眼就看到了房子緊裡的方桌邊一個白衣男子背對而坐。胡不為急不可耐,眼睛略略掃了一圈,見四圍全坐滿了客人,全無空處,自然而然又把目光轉到了那白衣男子身邊。
正好,他身邊幾條條凳都空著。
“這位兄臺,咱們並一桌不介意吧?”饞蟲勾魂,胡不為現下只記掛著紅燒蹄膀和大塊叉燒肉的美味,哪還想及其餘?拔足飛躍,勇猛的向那男子身邊的凳子衝去。這幾天吃著生硬寡味的乾糧,快把他胡老爺子逼瘋了。他只恨不得這飯莊的廚師夥計全是快刀手,快洗快切快炒快送,飯菜立時便端來,酬得口腹一快。
他卻沒有發現,入店這麼久以來,一直沒看到掌櫃的和店小二出來招呼,店中也沒有點菜傳菜的喧鬧之聲。安靜深沉成這樣,也太悖乎常理了。
若胡不為再細心一些,他便會發現,坐在周邊的食客人人面色怪異,目光齊聚一處。每個人手上都緊緊握著兵刃,顯然正在全神提防。而且,毫無例外的,桌面上都是全無飯食!
他們不是來